「我們要一直待在門口聊天嗎?」她拋過去一記勾魂媚眼,要扮蕩婦,就得裝得像,她可是名盡責的演員,就像她假扮「紫茉」一樣,沒有人會看出她的偽裝。
她那票野心親戚不能,東方柳邪自然也不行。
「哦!好……好好好……」他一連幾個「好」,拚命點頭,只差沒將腦袋給點斷。既然他今天是扮「書呆」,被「蕩婦」欺負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他也要盡責不是嗎?這是游戲規則。
「那麼我們進去吧!」她伸出縴縴玉手,涂著紫色蔻丹的長指甲輕輕刮過他白女敕的臉皮,再送過去一記飛吻,夠把書呆子迷得失魂了。
「是,進去。」他僵著身子,幾乎是踢著正步領前走進大門的。演得夠呆了吧?不過搶先前行卻是為了給門房小費,以確保身後那位驚世駭俗的大小姐得以順利進門。
兩位主子進門後,留在後面的大保鏢和小秘書不約而同各自奔到角落去大笑一番。天啊!這是他們跟著主子多年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主子出這種糗,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太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所以柳邪和青樨並不覺得自己的怪異有多麼了不起,即便是把「圓山飯店」莊嚴肅穆的會議廳變成可笑的馬戲團,他們依舊恰然自得,這種行為是否有些可恥?
「東方先生目前做何消遣?」青樨應景地點上一根菸,不忘對每一個經過身旁的男子拋媚眼。
其實人們不該貶低蕩婦的,瞧瞧她,不過上戲兩、三個小時,就覺得眼楮快扭到了,那麼那些以此為職業的神女們,她們日日、時時必須展盡風情、大拋媚眼,卻還能保持美麗笑容送往迎來,令人不得不贊賞她們擁有過人之處。
柳邪輕拭額前的冷汗,結結巴巴地回答︰「讀……讀書。」
只隔著一張桌子的近距離,他可把她觀察得仔細了。她不是已經二十歲了嗎?
只比他小一歲,可是她看起來好小,如果沒有那雙恨天高,她應該只及他的肩膀。她露在衣服外的肩頸線條非常縴細、嬌女敕;涂著黑色唇膏的嘴唇有著相當完美、惑人的唇形;眼珠子很黑,不是東方人那種似褐非褐的顏色,是極端強烈的黑、白對比。
他還發現她有一種冷然的氣質,只針對他,她對他的印象真的這麼差勁?如果是,唉!這可憐的女孩,她要倒大楣了。他是很喜歡多管閑事的,美其名為「熱心」。往常什麼事都不在意的時候,即便原子彈在他身旁爆炸,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但她勾起了他的興趣,尤其他又根深柢固地認為讓女孩子歡欣是他的天職,他就會死死地黏上她,當然他不會悶死她,不過她決計甩不開他就是了。
「哦?」她實在很壞,明明他已經嚇得冒冷汗了,她還是想逗他。「光是讀書不會很悶?有沒有交女朋友?」
「沒……沒有。」雖然他有很多女性朋友,但女朋友,沒有。事實上在沒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以為自己不會交女朋友,他不喜歡惹女人傷心,知道有很多女人愛他,只擇其一,會令許多人哭泣的,這種缺德事他不干。
當然也不是說就這樣愛上她了,只是有一股想玩的沖動。其實他若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理性與天才,應該會了解到,失常就是淪陷的前奏了。
「這麼說來,你一定還是個……」她低下頭,假裝曖昧地賣關子。
「什麼?」他在肚里偷笑得抽腸。老天!她還真敢說?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童子雞啊,你是不是?」這男人有夠拙,也許再嚇他幾嚇,他會直接暈倒了事也說不定?
「什麼是童子雞?我不屬雞啊!我屬虎。」他要測驗她能夠做到什麼程度,這樣他才能決定該花幾分心思去玩這個游戲。
「處男。童子雞就是處男的意思,你沒听過嗎?」他看起來真的很拙,可是拙得太過分,就有點奇怪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到不安。
「啊!」他臉紅脖子粗地張大嘴巴,兩片嘴皮子抖得像要掉下來似的。結結巴巴好久,才細聲細氣地輕道︰「媽媽說……那個結婚前……我……不可以做……那個……」
懊感動不是嗎?二十一歲的處男。如果他能機靈一點,她想她會欣賞他的。可是他太單純了,不論是配紫茉或她都不合適,要與邱家結親的男子,是不能太天真的,否則下場將是比死還淒慘。
有時候,她是很討厭祖父留下來這個「邱氏」的,祖父的經營方針是完全的權利集中,管理階層永遠只準「邱」姓家人進駐,外姓人等閑不得過問,祖父以為這樣就可以保持家業萬代不衰,殊不知自家人打起仗來,那才叫悲壯。
算了!她搖搖頭,現在不是說愁的時候,既然「書呆子」在東方家被保護得這麼好,他就應該繼續接受保護下去,她不要他卷進她的戰爭里,也算是還「書呆子」一場相識之緣吧!
「是嗎?這樣真是太可惜了,姊姊本來還想教教你呢!你是處男,可以收一個大紅包哦!」
「我……我……我……」老天!「姊姊」,虧她說得出口,他不得不反應激烈些,以回報她的犧牲徹底。
如願地,她又將他逗得尷尬難安了,可是心情已不若剛開始那般興奮,對付比自己差太多的對手,勝之不武,她不大想玩了。
「我……我不可以……媽媽會罵。」隔好久,他才把一句話說完。若沒意外,他讀得出此刻她眼中深藏的是憐惜與愁苦。這兩樣情緒都是因他而來的嗎?為什麼?「憐惜」他或許了解,可是「愁苦」……
「你都這麼大了,還不時媽媽長、媽媽短的,真無聊!」她撇撇嘴,掩不住心里直往上冒的酸意,如果母親還在世,她是否也會被保護得這般好?
「對不起。」
「算了,你好悶哦!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準備走人。
「可是……」他也站起來,不是為了阻擋她,而是方便給寒近打暗號,他要他再重新、仔細地調查一遍這女孩。
「難道你要跟姊姊一起玩?」她猜他可能連賓館也沒進過。而她雖然進過幾次,卻全是為了視察公務,但總比他歷練多吧!
「我……」他又是一張大受驚嚇的倉皇面孔,不停地搖頭,顯得有些可笑。「我是要問姊姊,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到『夢島』相處一個星期。」
「夢島」就是現今「東方學園」的根據地,那里不只有一座設備完善的大學、研究所;島上風景秀麗,而且科學館、百貨公司、醫院、超市……應有盡有,完全地自給自足,若是對外開放,可以預見一波觀光熱潮絕對跑不了,只可惜它是「東方集團」私有的,非關系人等,無緣一窺堂奧。
是哦!她差點忘了還有一星期的相處時間。第一次,她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懊喪感覺,她還得頂著這個麻煩又辛苦的發型,穿著這一身難過、丟臉的衣服過一個禮拜。老天!
「我回去空出時間,再通知你吧!」她迅速地垮下雙肩,原本有著戰勝的快感,全消失了。
「姊姊再見。」他搖著手目送她離去。
听見他似有所待的聲音,她疑惑地回頭,恍惚中似乎瞥見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好生詭異。奇怪!禁不住地,她的心髒又開始怦然而動。
這書呆子……老是啟人疑竇,可是……會嗎?她再看他的眼,那是一雙受驚白免般的天真眼眸,依舊單「蠢」的有點呆,是她看錯了吧?也許一時眼花也說不定,畢竟她最近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