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性命攸關的大事,豈容開玩笑,計劃一點一滴在蘇珊娜腦中成形。「首先得把我父母打發走。」
「為什麼?」他喜歡一大家子在一起的感覺,不會寂寞。
「因為我不想穿幫。」她生氣地喊,心里直冒酸泡泡。
「好嘛!」他不情願地轉身打開洗手間的門。
「等一下!」蘇珊娜擋住他。「我還沒說完。」
「好嗦。」
蘇珊娜當做沒听到凱賓的抱怨,指著他的鼻子道︰「不準蓄意討好我父母。」
凱賓猛翻白眼。「那惹他們生氣好不好?」
「你敢?」
「我不敢!」他賭氣地喊。
凱賓沮喪地走出洗手間,面對蘇氏家人,他像只悶葫蘆,蘇珊娜不滿地踩他一腳,提醒道︰「你不是有話要說。」
「爺爺、爸、媽,我沒事,你們如果有事先去忙吧!」
「是啊!爹……呃!伯父、伯母,我會照顧小姐,請不用擔心。」蘇珊娜在一旁幫腔。
梁鳳儀瞧得好笑,和公公、丈夫交換眼神,一致同意給晚熟的女兒和男友一個獨處的機會。
畢竟他們想蘇珊娜結婚,已經想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好吧!蘇蘇,你自己照顧自己,加拿大公司的電話你知道,有事打電話給爹地。」蘇偉銘摟著妻子和父親一同走出去。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蘇珊娜軟癱在地板上。「從今天起,我要訓練你日常的一切生活舉止。」
「哼!」凱賓將身體拋回床上,他氣還沒生完呢!
躲在角落的安琪拉看這場鬧劇看得暈頭轉向,她有個不祥的預感,將凱賓和蘇珊娜的靈魂掉換,肯定是件錯事。
「怎麼辦?」她慌得團團轉。「再回去找詠竹吧!」她永遠只有這個辦法。
清晨六點。
「干麼啦?我還要睡。」凱賓拿棉被蓋住頭,拒絕起床。
蘇珊娜眼楮冒火,這小子,從五點開始,每十分鐘叫他一次,他還在賴床,一定是豬來投胎的。
她走進洗手間,裝滿一杯水,當頭賞他一陣清涼。
「唉喲!下雨了!」凱賓像只小狽甩著一頭水,很自然把站在身邊的蘇珊娜一同濺濕。
她瞪著銅鈴大眼,告訴自己要忍耐。「你給我起床!」可惜在醫院里不可以吼太大聲,不然就叫聾他的耳朵。
「知道了啦!」他揉揉眼,心不甘情不願起床梳洗。
早餐送來,蘇珊娜開始調整凱賓大而化之的用餐姿勢。「面包不可以整塊拿起來咬,要一塊一塊撕下來送進嘴里。」她耐心地示範。
他嘟著嘴,不快地照做。
「餐具不可以互踫出聲、喝湯要斯文點兒、舉杯的手要秀氣……」她叨叨念念不停。
凱賓猛翻白眼,這麼多規矩,難怪有錢人腸胃、心髒多不好,生活太麻煩了。
「凱賓,你的手!」蘇珊娜不曉得從哪兒模來一支尺打他。
「喔!」他叫痛,用力放下湯匙。
一頓早餐吃了半個小時,面包只啃一半。「這樣不公平,為什麼只有我學,你不學?」他不想吃了,大聲抗議。
「我從小就受了很好的餐桌禮儀,不用學。」蘇珊娜抬頭挺胸,為自幼家教嚴格自傲。
「是嗎?」凱賓睨著她,偏要雞蛋里挑骨頭。「你舉杯時小指翹起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她搖搖頭,不懂他所言為何。
「那是同性戀的代號。」
「胡說,這是斯文秀氣的意思。」她紅著臉反駁。
「當女人時也許如此,可惜你現在是——男人!」
呃!她無言,跑進洗手間照鏡子,的確很像,垂頭喪氣走出來。「換你糾正我的姿勢了。」
「嘻——」凱賓在心里偷笑,他要當個最嚴格的老師。
搶過蘇珊娜手上的尺,「十年風水輪流轉」,這主客易位的還真快。
又過一個小時!
「你們玩夠了沒有?」護士黑著臉進來收餐具,真想把這兩個問題病人調開病房,省得老是作怪。
偏偏蘇家在新加坡勢力太強,沒人敢動他們,可憐累了醫生和護士。
凱賓依依不舍地看著還剩三分之二的早餐硬被收去,肚子餓得咕咕叫。「餐桌禮儀得過且過好不好?」他可憐兮兮地要求,照這樣訓練下來,不出幾天就要餓死人了。
「好吧!」其實蘇珊娜也很餓。「接下來練習走路、站姿和坐姿。」
「還要啊?」沒吃飽,又得硬挺著出操,凱賓一張臉可以苦出汁。
「我們只有五天的時間練習,得完全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昨天她問過巡房的醫生,「蘇珊娜」那具身體腰際上的傷口復原良好,五天後拆線出院,時間安排得剛剛好。
「好吧!」他站起來,盡量走得緩慢斯文,希望一次過關。
「不行!背脊挺直、縮小骯、腳尖用力、雙手自然下垂……」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教著,偏偏他怎麼走,她怎麼看不順眼。
「我好累!」他抱怨著,自認走得很好。
蘇珊娜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你姿勢差強人意,但感覺硬是不對勁……對了!韻味,你缺少女人味。」
「你想個最喜歡的女孩或女明星……什麼都可以,模仿她們的動作、氣質。」
「誰都可以?」見她點頭,凱賓腦海里第一個浮起來的人影是蘇珊娜,可惜他不是很了解她,模仿不來,接著是……
他輕輕跨開腳步,手里打著拍子,全身像秋風中的落葉,抖得快散了。
咚!蘇珊娜從病床上摔下來。「你模仿的是誰?」
「‘修女也瘋狂’里的琥碧戈珀啊!」
她撫著額想撞壁,如果凱賓不是附在「她」的身體上,她一定咬下他一塊肉。
「換一個——」
「又說誰都可以……這麼多意見……」他小聲嘀咕著,卻又不敢不照做。
他走近牆壁,只手撐著身體,微嘟紅唇,瞳眸半眯,一只腳抖著打拍子,不像淑女,倒似阻街女郎。
「這次又模仿誰?不會是流鶯吧!」蘇珊娜覺得頭里有一千個小人在敲鑼打鼓,痛死了。
「嘿!你猜對了,‘麻雀變鳳凰’里,茱莉亞蘿勃茲第一次遇到李察就是這個姿勢,結果她一下子就釣到他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想真會差這麼多?蘇珊娜覺得那部電影里女主角盛裝去吃大餐那一幕拍得比較好,凱賓怎會偏選中最差勁那場。
她手上的尺很不客氣地敲上凱賓的頭。「你給我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啊!不信你自己走走看。」他模著頭上的包抗議。
是她說要女人味的,他覺得那兩個女人都很有味道啊,魅力十足,是蘇珊娜自己不懂男人心。
「好!我走,你仔細看著,什麼叫正確的走路姿勢。」
開玩笑,八歲進寄宿學校,每天被修女們嚴格訓練著,頭頂書本走了十年,她自信走路姿勢比模特兒更標準、更好看。
值得商議的是——這個模特兒是男?是女?
「哈哈哈!」凱賓抱著肚子笑軟在病床。「你現在這姿勢,可以不用做生意了,直接去Friday或Gaybar會賺更多錢。」
「你……」蘇珊娜青黑著臉。「有這麼差勁嗎?」她又沖進洗手間,半晌,沮喪地走出來。
凱賓看得不忍,安慰她︰「別這樣嘛!我一定努力學習,你也可以想個男明星學他的樣子啊!」
「學誰?」她現在沒信心可以在五天以內當個昂藏七尺男兒。
「你喜歡誰?」
她臉紅了一下,跳進腦中的是張滿布疤痕,吊兒郎當又不失天真俊帥的臉龐,可不就是凱賓嗎?
「成龍。」她口是心非地道。
「好啊!那你模仿他,至于我嘛……蘇菲亞羅蘭好不好?她很有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