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總有一種預感,跟唯一在一起就像是夢,上次的分開是夢醒,這次的搬回來是又入了夢,只是這次夢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只希望在夢醒時他不要越欠越多。
「唯一,有人找我當家教,待遇不錯,我想試試。」
「什麼性質的家教?」
「是朋友的孩子,來年就要高考了,可是理科成績總是不見起色。」
「你來年還要博士論文答辯呢,能吃得消嗎?」
「能。」
「那好,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跟他談時薪。」
「呃?」談錢?這好像太……
「說了是當家教不是幫忙,而且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氣人,錢少了還不如去端盤子呢,至少省心。」果然,如果不是她多問一句,他又要被別人白支使了,最多落幾句感謝的話。
「價錢我跟他談吧。」
「這樣也好,不過我跟你說,低于三百不予考慮。」
‘啊?」
「以你的學歷跟水平,三百都是友情價,不行就不去,咱不缺他的那點錢,我讓你去主要是考慮你在家沒什麼事干,出去活動活動也好。」
「哦。」三百塊一個小時?對方會答應嗎?再說大家都是朋友,他也不容易,整天唉聲嘆氣地怪自己的孩子不爭氣,不過這些是不能跟唯一說的,說了也沒用,她總覺得社會皆是虎狼,凡事以利益為先。
「今天的扁豆挺不錯的,你怎麼做的?」這個人……肯定是說不出一個小時三百塊的價錢,算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唯一轉移了話題,唉,這個男人皺眉她就心軟,真不知道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的。
「哦,這個呀……」
☆☆☆
「當年的老東家,為了創業方便,所以掛靠了一個村子算是村辦企業,後來到了你父親的手里改了制,成為股份制家族企業……」
「嗯,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一切的手續,包括上市都是你父親一手辦的,你母親一直以為她的手里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是錯誤的,在股權文件里明確地指出,她手里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你只有百分之五,而你的父親手里則有百分之四十五,其余的都在各個散戶的手里。」
「也就是說我跟母親的股份加起來也無法制衡他嘍?」
「是這樣的,而且根據咱們前一陣子找到的文件來看,你母親似乎只有分紅權沒有轉賣權更沒有管理權,她的股份一直是托管在你父親的名下的。」
「這個我知道。」
「看來我們的腳步要放緩了……對了,你跟駱揚帆談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跟我打了一個小時的太極,他這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切實的好處,是不可能輕易表態的。」
「這也說明他沒在你父親那一派。」
「他哪一派也不是,他是他自己那一派的,除了在他老婆面前有點良心之外,其他時候良心都被狗吃了。」不過她自己也差不多。
「我要把這句話跟我家的那根木頭說。」
「你說了他也不信,他偽裝得好著呢,小如再替我查查我外公留下的文件跟資料,我不相信他會百分百地信任我父親而不替自己的女兒跟外孫女留一著後手。」
「是。」
不過也不能光指望著外公留下的東西,那些東西即便是有也效力有限,畢竟他不可能想到林氏會有今天的發展……
「唯一,孫家的二世祖的電話。」
「就說我不在。」
「他說要約你吃晚餐。」
「……答應他……」
「呃?你……」
「既然暫時扳不倒他,那我就不妨當一陣子的乖女兒。」
「可是孟礬知道了怎麼辦?」
「他知道了再解釋吧。」
☆☆☆
「這個是我新發現的餐廳,夠酷吧。」JACK今大看來是本色演出了,只見他穿了一件女式的桔紅色襯衫,膝蓋上破了兩個洞,上破了兩個洞的牛仔褲,什麼鼻環唇環舌環臉上能戴環的都戴遍了,唯一看著他都替他冷,也替他痛。
窗子的裝飾是手指粗的鋼筋,桌子是長條桌,椅子也是極不舒服的硬塑椅.服務生都穿著囚服剃著看光頭胸前還戴著號牌,「是夠酷的。」
「這里的飯菜也挺好吃的。」
「嗯。」這一點他倒沒說錯,不愧是富家出身。
「其實我特向往監獄的生活……」這倒新鮮,「想不見什麼人就不見什麼人,也沒人在你耳邊嘮叨……」
听到這句時,唯一還真有點感觸,不過他的下一句話讓她的那點感觸全飛到爪哇國去了——
「听說那里的男人都特性感,特野蠻,進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暴打一頓,那感覺肯定爽歪了。」
他們看見你肯定不敢打,試問正打著人呢,忽然發現被打的人一臉受用的樣子,那多可怕,「是嗎?」
「明晚我們有一場街頭行為藝術表演,你來看嗎?」
「主題是什麼?」行為藝術?難怪此人被稱為敗家子,他應該被直接稱為瘋子才對。
「我們的主題是人類的虛偽與獸性。」
「哦。」
「我知道你們不了解行為藝術,其實我們是在以自己的一方式發泄對這個社會的不滿……你看過報紙沒有?上次的那個幾十名果男果女集體擺成太極的姿勢,就是我們在表達我們對傳統文化的敬意……」一提起所謂的行為藝術,JACK就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
「我了解。」這監獄晚餐她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不知道孟礬給她留飯了沒有。
「你在看表,知道這在行為學里代表著什麼嗎?」
「代表什麼?」
「代表著你不想听下去了,想要離開,你覺得度日如年。」
行為學是好東西,行為藝術就是瘋子的藝術了,平常人在街上果奔叫有傷風化流氓變態,行為藝術家月兌光了就是藝術了。
「好吧,你走吧,你這個人其實挺有慧根的就是一直放不下現實中的壓力,我們準備在三月再辦一次天體活動,你真的該參加一下……」
唯一忍住一直想要抽動的嘴角,盡量控制住想要捂住耳朵的沖動,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住想要把酒潑到他臉上的沖動,優雅地起身離開。
☆☆☆
「老師,你一定很有錢吧?」
「嗯?」他們不在解題嗎?怎麼討論到他有錢的話題上了?
「當博士的都很有錢,你又是大學老師,听說大學老師快肥死了。」
「沒有,我沒錢。」是誰告訴他的錯誤觀念?
「不會吧……我有一個學姐為了上你們大學一年要花一萬五千塊的學費呢。」
「她走的是三表。」
「所謂的三表一表還不是一樣上學,拿一樣的畢業證,所以我爸請你就是錯誤的,不如把錢留著讓我念三表。」
「……我們學校的三表也不是有錢就能上的。」
「誰說的,現在有錢什麼學校上不了,你別騙我,我都知道。」
現在的孩子怎麼了?開口閉日都是錢,「錢再多,知識學到身上才是自己的,花錢勉強上去的,考試時不合格年年要交補考費甚至重修的也很多。」
「什麼知識不知識的,老師你有知識吧?還不是被我爸請來當廉價勞工,你跟我老叔是大學同學吧?我老叔現在年薪三十萬,你一年賺多少?他學習肯定沒你好,所以學習好不好根本就沒用。」
知識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用錢來衡量了?「我只知道,你叔叔當年是自己考上去的,如果不是有大學文憑,他現在也不可能一年賺三十萬。」
「所以我還是會考大學的,喂,你們學校漂亮妹妹多不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