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哦,你是說那塊荒地呀,我拿到手里好幾年了,一直空在那里,其實呢,也不是沒人出價,我就是暫時不想出手。」
「是,是,可是地是死的銀子是活的,換成現銀怎麼也比放在那里強。」
「不,我暫時還是不想出手。」
喬明珠看著南宮無極的後背,突然發現這好像是一場鴻門宴,只是待宰的不知道是兩個人中的哪一個。
「老弟,不瞞你說,有一個風水先生說我年內有大劫,若想躲過此劫,必得在您的那塊寶地上建廟……」
「建廟?」南宮無極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是建廟,南宮老弟。你我在商場上也打過幾次交道,我深知你老弟為人厚道,定是肯幫我這個忙的。」
看著孫大牙口沫橫飛,不停地給南宮無極灌迷湯,喬明珠終于明白什麼叫睜眼說瞎話。
「這……」南宮無極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為難之情溢于言表。
「這樣吧,老哥也不能讓你虧了,我在南城有七間街面房,我們就算置換如何?」
「南城的街面房,隨便一間也抵得上我的地……」豈止是抵得上,他的那塊地地段並不好,面積又不大,南城隨便的一間街面房也能換得同樣大小的四塊地。
「誰叫老哥哥的命不好,這樣我再加一萬兩現銀,老弟,這筆生意……」孫大牙從懷中取出銀票。
「那……那好吧,既然老哥哥您那麼喜歡那塊地,我就只好割愛了。」南宮無極剛一吐口,孫大牙身後的癆病表立刻拿出幾張地契。
南宮無極微笑著簽好字據,將銀票和地契揣入懷中後,他起身離席。
「老哥哥,這里的菜可以打包吧?我拿回去給我家的狗吃。」
「可以,當然可以。」
微笑著看著小二把幾乎未動的滿滿一桌子菜打包,南宮無極閑話家常般地說道︰「老哥哥有件事不知道您听沒听說,官府要建演軍場的計劃取消了,說是要等到過幾年才會重新選址。」
「你……」此話一出孫大牙立時變了臉色。
「想想真是可惜,听說原來要選的地方就是我的……不對,你的那塊荒地旁邊,如果要是計劃不停的話,你的那塊地的價值怕是會漲上數十倍也不一定。」
「明珠,把這些菜帶上。」無極示意喬明珠將小二打包好的菜捧好,這可是他七天的口糧。
「小弟告辭了。」南宮無極拱手告辭,孫大牙已經氣得坐倒在椅上,嘴角不停地抽搐。
「你心疼了?」回家的路上,望著沉思不語的喬明珠,南宮無極冷冷地說道。是呀,他畢竟是喬明珠的親舅舅,她心疼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不過最令他生氣的是,喬明珠既然認得那個沒見過幾次面的舅舅卻為何忘了他?
「你這樣打擊我們家,到底意欲何為?」她就算再怎麼傻,也明白南宮無極設計陷害孫大牙,是因為他恰好是她的舅舅。
「道理很簡單,看到你難過我就高興。」南宮無極的聲音更加冷了,她記得那個丑得要死的老頭子,卻為何偏偏忘了他?
「你弄錯了,孫大牙和我有仇。」喬明珠美目含恨地說道。
「是嗎?那我害他就更對了。」
「什麼?」
這個世界上,只許他可以傷她,其他人若是敢踫她的一根汗毛,便是與他為敵,南宮無極深深地看著她。
「他差點兒讓你沒命,讓我找不到人報仇,我更應該報復回來。」南宮無極淡淡地說道,他並沒有提,那些調查喬明珠過往的人,將她在孫家的遭遇回報給他時他的憤怒。
「南宮無極,我喬家究竟和你有何深仇大恨?我爹娘何時得罪過你?」
「你爹娘與我無仇無怨,和我有仇的是喬大小姐你,而且仇深似海。」南宮無極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明天開始你不用隨我出來了,老老實實地待在銷金窟里吧。」突地抬起頭,無極轉移了話題。
「你就是那個價值十萬的奴才?」一身綠色衣裙的女子靠站空蕩蕩的賭桌旁,一邊梳著自己的長發一邊問道,她就是那天的那個女莊家,小秋。現在是早晨,卻是銷金窟惟一比較冷清的時刻。
「是。」喬明珠低頭用鐵制的刷子用力刷著地板。
「听說你過去是千金小姐?」小秋利落地將長發挽起,用發卡別好。
「是。」喬明珠回答道。
「老板過去是你家的奴才?」
喬明珠的動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地刷了起來,「是。」南宮無極說是就是,她向來遵守承諾。
他說他是喬離,可是他根本不是,頂多只是長得和喬離有幾分相似,但是氣質性情相差得太遠,不過既然他想當喬離,她又有話在先,就由著他當吧。
「你是不是只會說是呀。」小秋失笑道,喬明珠已經在這里快半個月了,問來問去都只有一個字的答案「是」。她說得不煩,她听得都要煩了。
「是。」
「唉,老板又不在,起來吧,別刷了。」小秋笑道。
可是喬明珠依然不為所動地繼續刷她的地板。
「起來吧,我不會去告密的,我沒那麼無聊。」女子彎腰欲拉她起來,沒想到喬明珠像是避開洪水猛獸一般地避開了她的手。
「真是不識好歹。」小秋悻悻地離去。
這個女人要她偷懶,哼,搞不好這是南宮無極的陰謀,他等著看她不守承諾,然後就可以……這種陰險的小人,比她的喬離差遠了。
她低頭刷著地板,突然一雙金色的鞋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還記得我嗎?」
「老爺。」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放下了刷子,恭敬地說道。
「你剛才為什麼不听她的話偷懶一下?」
「她不是我的主人。」喬明珠理所當然地說道。
「很好,很好。」無極坐入一把椅子上,「你還真是信守承諾。」
「我喬明珠人雖窮,志卻不短。」
「好,非常好。」南宮無極連說了幾個好字,可是面色卻越來越凝重。
「你就是那個身價十萬的奴婢?」
一群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將她圍住,這些人怎麼回事?怎麼問的都是這句話?喬明珠低頭繼續洗著衣服。
「你為什麼不回答?」一個嬌小的女人踢了踢她洗衣服用的木盆。
「是。」喬明珠低應道,她已經回答了一百多次了,這些人能不能別再問了。
「瞧你長得還不錯,為什麼不干脆掛牌,至少能清閑一點。」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子問道。
「不。」喬明珠搖了搖頭,這些女人怎麼回事?成了任男人蹂躪的玩物還這麼開心?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一起嘻嘻哈哈。
「唉,銷金窟不像是其他的地方啦,南宮先生對我們還不錯,所有的收入是三七開,我們還有回家的自由,他簡直是神明一樣的人物。」
「對呀,我每次都能往家里捎不少的錢,哼,過去爹嫌我是賠錢貨賣了我,現在怎麼樣?我家里的男人們捆起來賺的錢都沒我多。」嬌小的女孩聲音輕脆地說道。
「是呀,是呀……」
女人們在一起討論起了自己的家事和賺錢的好處……喬明珠一邊洗衣一邊听她們洋洋得意的自夸和不時傳出的笑聲,突然想起過去在書館里學的成語,「笑貧不笑娼……」她低語道。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娼?」她的聲音雖低,卻深深地刺入了這些外表什麼都不在乎,內心卻比什麼人都敏感的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