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屋子,從高台上下來的喬明珠已經被安置到了床上,她的臉上滿是羞惱之色。
「喲喲,怎麼能點佳人的穴道呢,時間長了氣血淤積了可要傷身子的。」東方無情進門來嘖嘖有聲地說道,他在喬明珠的瞪視下解開了她的穴道。
「死色鬼,你想干什麼?」喬明珠罵道,揚手便要給他一個耳光,但被他捉住了手,順手又一次將她的穴道封住。
「嘖,好烈的性子,怪不得無極這麼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無情搖了搖頭,「你的手怎麼這麼粗?這兩年日子過得不好是吧?無極還不心疼死。」他輕輕地撫模著喬明珠的手。
「放開。」門被人猛地推開,無極大聲地喝止。
「四師弟,人已經是我的了,等一下我就要帶她走,我模她的手,你急什麼?」
他們是師兄弟?怪不得都會讓人動也不能動的妖法,明珠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地轉著,心中又急又氣又惱。
「人……我不賣了。」無極瞪視著無情握住喬明珠玉手的那只狼爪,幾乎要將他的手燒一個窟窿。
「賣人的是你,不賣的也是你,這般出爾反爾可不像你的為人。」無情繼續撫模著明珠的手,他沉吟了一下後,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單手扭開蓋子,「這可是宮里的秘方,專門用來護手的……」他邊說邊將里面的膏狀物抹在喬明珠的手上。
「我把她買回來。」無極咬著牙說道。
「買回來?」無情終于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他從自己的懷里拿出賣身契,「你準備花多少錢換我手里的這張紙?」真是太有趣了,他竟然能從鐵公雞的身上賺錢,就是賺一文也值。
「十萬兩。」無極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就十萬兩。」轉手就翻了一翻,看來今晚的熱鬧他沒有白湊。
南宮無極拿出十萬兩的銀票交給了他,
「你可以走了。」
「不,我還不可以走,來之前大師兄對我說,如果你將喬明珠買回去,便要我問你一件事……你一直說你恨她,想對她復仇,為什麼別人一買走她,你便回急急地將她買回去?」
「因為買她的人是你……我不希望她到安樂侯府過千金大小姐一樣的生活。」無極想也不想地說道。
「好,果然讓大師兄猜著了,那我替我自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今天買她的不是我,你難道就會賣了嗎?」
「……」
「有時候人要听從自己的心,而不是听從一時的情緒。」東方無情拍了拍無極的肩,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會賣,我一定會賣!」無極在他走後,對著他消失的方向說道。只是他心中明白,如同今天的這種拍賣會,也許銷金窟內還會上演無數次,但是……被拍賣的,絕對不可能是喬明珠。
「你還是不承認我是喬離嗎?」無極看著喬明珠,剛才在高台上,喬明珠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他很清楚地知道她被嚇到了。
「你不是喬離。」他怎麼可能會是喬離,喬離根本不是他這個樣子,他別以為他和他的什麼師兄一唱一和的,她就會相信他是喬離。
「好,很好。」無極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憤怒過,也從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過,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喬明珠怎麼辦。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銷金窟,賭場妓院,男人們的天堂。」喬明珠冷冷地說道,南宮無極做的是這種買賣,簡直是黑了心肝。
「你覺得我做這種生意太缺德?」無極捏住了她的下頜,雙眼微眯地問道。
「是,賺這種黑心錢的人應該下地獄。」
「地獄?哈哈……」無極竟笑了,「我就是吃妓女們剩下來的飯活下來的,當然還有後來你喬大小姐的施舍……」
「喬明珠,我現在也要讓你吃這行飯。」對,他留她下來,就是要讓她知道被人肆意賤踏是什麼滋味。
「不!南宮無極,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屈從于你!當你生財的工具。」喬明珠冷冷地說道,她現在雖然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位千金小姐,但是說這句話時,她仍顯得無比的高貴。
「不當?好,我也不為難你,我們銷金窟從來不干逼人賣身的下流勾當,只是也不留吃白食的,從今日起你便是這里的雜役,喬大小姐……你受得了嗎?」
「哼,這麼多年來我什麼苦沒吃過,雜役就雜役。」
「還有一個條件,從今日起,你要對我恭恭敬敬,不準對我說一個不字,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強行找人替人梳攏。」
無極看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一次地放過了她,他從六歲起就知道無數種或軟或硬的手段,足以讓最貞烈的女子執壺賣笑,可是……他無法將任何一種手段用在喬明珠的身上。
「好。」明珠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就恭恭敬敬,總比被逼賣身強,在市井中與婆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她還是懂得的。
第八章
雜役除了干粗活還要干什麼?游街?跟在南宮無極身後的喬明珠終于體驗到了萬眾矚目的滋味,這也難怪,南宮無極穿成那個樣子,回頭率想不高都不行。
將手中的油紙傘斑高地舉起,明珠踮起腳伸直胳膊,油紙傘卻只是將將高過南宮無極的頭頂,好高,這個惡人怎麼長得這麼高?
「把傘收起來,天又沒下雨撐什麼傘。」南宮無極眉頭緊皺地說道。
明珠立刻放下手中的傘,根本不敢提是他一定要她撐傘的。
「南宮先生好。」他們一路走來,街兩邊的商家紛紛出門迎候。
「嗯。」南宮無極皮笑肉不笑地和這些商家打著招呼。
「南宮先生,我家老爺請您喝酒。」一個臉色蠟黃的瘦高男子躬身相迎。
「喝酒?你家老爺是哪一位?」南宮無極展開撒滿金粉的折扇,慢條斯理地說道。
「南宮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家老爺是城北的孫員外,已經請您幾次了,您都不肯賞光,今天刻意差小的在此迎侯。」
「孫大牙?」南宮無極一副恍然大悟狀,跟在他身後的喬明珠的臉色突然發白。
「正是。」
「既然孫先生這麼有誠意,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南宮無極回頭看了一眼喬明珠,「還愣在那里干什麼?跟上來。」
「是。」天底下姓孫的人有很多,並不一定就是那個人,可是……綽號叫孫大牙的,恐怕只有那麼一個。喬明珠看著南宮無極的背影,開始懷疑起他刻意帶自己出來的目的。
「哎呀,南宮老弟,許久不見你越發的精神了。」孫大牙腆著如身懷六甲的肚子呲著硬是比一般人大上幾號的門牙,起身相迎。
「孫大牙,你倒是又富態了不少。」南宮無極笑道。
「唉,您拔出一根汗毛也比我腰粗,您這是在取笑我。」在看到南宮無極身後的女子後,孫大牙愣了愣。「這位是……」
「家奴。」南宮無極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眼里對孫大牙的熟悉讓他目光里的溫度又降低許多。
「哦?是嗎?我倒是覺得有幾分的面熟。」
「那您可要仔細看看,也許她是您失蹤已久的親人也說不定。」
「南宮老弟您又拿我開玩笑,快請入席。」
在一番寒暄後,孫大牙和南宮無極分別入席,喬明珠冷冷地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覺得這兩個人氣質是出奇的相配,身上的銅臭氣三里以外就能聞到。
「不瞞老弟說,我這次找你來……還是為了城西的那塊地。」酒過三巡後,孫大牙終于說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