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吧。」
「臣唐子敬叩見皇帝陛下!」被一場大病折磨得蒼老了許多的唐子敬跪地行禮。
「起來吧,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
「托皇上的洪福,老臣的命是揀回來了。」可是一見到您,魂也快嚇飛了,唐子敬在心里道。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知道他曾經到過這里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敢想象事情如果傳回京城,那些喜歡大驚小敝的朝臣們會鬧成什麼樣兒。
「是老臣的一個家僕,他曾經有幸一睹聖顏。」唐子敬回想起听到這個消息時他的震驚與不信。
「恕臣直言,皇上乃萬金之軀,實不該來此污穢之地,萬一……」
「她也病了,朕也知道了你和她的事。」
「皇上,請賜老臣一死。」唐子敬跪倒在地,從他決定和東方儀相守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料到有一天會東窗事發,也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如果我想讓你死的話,就不會讓茯苓救你。」他並沒有迂腐到認為女人必須從一而終的地步,也從來沒有真正恨過唐子敬和母親。
「好了,你走吧,別忘了給她寫一封報平安的信。」擎天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唐子敬輕嘆一聲,步履有些蹣跚地走了出去。如果說他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因為他的存在,而使得皇上和太後心中永遠存著芥蒂……
擎天和茯苓並沒有和善堂的人一起回京,在天還未亮時,他們兩個人便悄悄地離去了。等到天光大亮之時,他們已經出了山東地界。
「你的隱疾完全好了嗎?」收住馬繩,讓馬兒輕緩地走在官道上,擎天問著坐在他身前的人兒。
「也許吧。」茯苓點了點頭,「這就叫以毒攻毒,我原本最怕瘟疫,如今經過了這些,我反倒不怕了。」
「唉……」擎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呀?」茯苓仰起頭,卻只看見他冒出了胡渣的下巴。
「我原以為你只能和我接近,如今你的隱疾好了,豈不是可以……」擎天真的感到了一種危機感。
「笨蛋,像我這樣又老又丑的女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要?而且我並不怕那種環境了,我只是不喜歡和人直接接觸,懂了嗎?」
「懂了,不過你不老,更不丑。」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擎天的眼里,茯苓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呆子。」茯苓紅著臉輕斥他一句,卻惹來了他一陣朗笑。
走到了臨近京城的地界,人開始漸漸多了起來。各種商店早早地打開門迎接客人,一間小小的早餐鋪里,早已經坐滿了人。
這里的人大多都是周圍的鄰里,少有外人,大家熟諗地打著招呼,交換著彼此的近況,順便聊一聊八卦。就在此時,敞開的店門外走進了一對陌生的男女!
男的雖然只是一身布衣,但卻斯文俊美,雖然已經不是青春少年,但很有些成熟的魅力。
相比之下,他身邊的女子極是平凡,架子卻大得很,從進門到坐下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露出一絲笑容。
「客官,您想要些什麼?」小二連忙亡前殷勤招呼。
「嗯,我們只要一壺清茶,但是絕對要干淨。」男子說道,順手從懷里掏出一塊大約一兩重的碎銀放在桌上。
「是。」小二接過銀子,一兩銀子只買一壺茶?這種人真是世上少有。
「茯苓,累了嗎?」男子低聲問著身旁的女子,眼神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還好。」茯苓滿面疲色,牠從來沒有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擎天憐惜地輕揉著茯苓的肩背,早知道茯苓會這麼累,他就該早些買輛馬車才是,「這里沒什麼可吃的,你先將就著吃些干糧,到了京城就好了。」
擎天說著便從懷里拿出了干糧,說是干糧倒不如說是點心。這些都是京城一晶堂出的珍品,是他高價從前面的大城里買回來的。
「不了,我不想再吃這些了,我看這里也算干淨,就隨便吃些熱食吧。」茯苓搖了搖頭。
「好吧,小二!」
「客爺,您的茶,」小二將一壺茶放在了桌上。
「來兩碗八寶粥,幾樣小菜。還是那句話,要干淨的。」擎天又掏出一錠沉重的銀子。
「是。」小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這是哪來的冤大頭,這些銀子足夠買下這里所有的東西。
不一會兒,粥和菜都上齊了。擎天吃了幾口就放下丫,茯苓緩緩地喝著粥,眼神卻有些迷茫。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茯苓有感而發,在她看來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吃食了,而在擎天眼里恐怕連喂豬都嫌差吧。
「委屈?」擎天挑了挑眉,「是你委屈才是吧?像你這樣愛干淨的人都要和別人同樣吃這些。」
「你別忘了,我原本連這些人都不如,所以我並不委屈。倒是你,養尊處優慣了,卻要跟著我風餐露宿。」
「什麼?」擎天半天才反應過來,「我不是嫌這里不好,只是怕這些東西不夠干淨,讓你吃了難受。」擎天微笑著向她解釋。
低頭看了看自己碗里還剩下大半的粥,擎天不好意思地繼續吃了起來,「這粥很香,別有一番風味。我只是有些近鄉情怯,心里有些亂才沒了食欲。」
「是呵,回了京城,有些事就不得不面對了。」想到這里,茯苓也有些吃不下飯,兩人相視一笑,就在這時,鄰桌的對話傳入他們的耳中,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哎,老兄,听說了沒有?」一位中年客人,用手擋住嘴,低聲對身旁的朋友說道。
「听說了。」那個人也回答得曖昧,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說這真龍天子的事是真的嗎?」中年人低聲和他交換著看法。
「八九不離十吧,咱們軒轅國立國以來,皇位都是傳給長子,一直到了本朝才開了次子繼位的先例。如今瑞王又把兒子過繼給了皇上,不過他的那個兒子好像也不是長子。」
「您還不知道?瑞王的那個兒子就是長子,他原來的那個兒子是別人的。」
「唉喲,真的?瑞王平日里威風凜凜的,竟然當了這麼多年的活王八?」那個人顯然對此更感興趣。
「我听人說,就是因為真龍標記,瑞王爺才知道自己被劉氏王妃耍了,劉氏也因此被他給……」中年人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那現在不是各歸本位了嗎?太子就是真龍天子,等當今皇上百年之後,軒轅家的天下不還是真龍天子的嗎?」
「不對,其中還有內情……」中年書生將當年的曲折又講了一次,其中還加了不少自編的細節。
「你想想,御醫是何等之人,怎麼會說錯產期?如果他並沒有說錯產期,當令皇上才該是長子的話,那他的來歷……」
「照這麼說來,當今天子真的有可能是唐家的子孫。」他身邊的人點了點頭。
茯苓當場就要和他們理論,但被擎天給攔了下來、他雖然電氣這些人胡編亂造,但是其中有些內情除了當事人根本無人知曉,怎麼會變成他人茶余飯後的消遣?
「這位大哥,我們也是京城的人,但是有小半年沒回京了,不知京里出了什麼大事。看您像是個見多識廣的人,能不官給我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擎天拎著茶壺來到鄰桌。
「听出來了,听您的口音、瞧您的派頭,一看就是京里出來的,怎麼您真的不知道?」中年人歪著頭看了擎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