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您了。」掌櫃也是懂醫術的,他拿來的方子,雖說只是安胎藥,但是一看就是名家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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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倚天他們就在這個小鎮住了下來,秋楓也認識了這個叫清清的女孩。
「你們真的到過西夷嗎?那里的人長什麼樣子?听說那里有好多黃沙,那里的人都長得像惡鬼一樣,可是我不信,哪有人長得像鬼的。」清清對他們在旅行時的見聞頗感興趣。
「那里是有很多黃沙,但也有許多綠州,那里的人是和我們長得不一樣,但並不像鬼,他們也有好人和壞人。」倚天正在把一些草藥研碎。
「柳姐姐,不,柳俠士,你到過很多地方吧?」清清突然抬頭問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高高窗台上的秋楓。
「你怎麼知道的?」這個女孩沒跟她說過幾句話,怎麼這麼肯定?
「你的口音很雜,雖然大部分時候是說官活,但總是摻著許多地方的口音。」
這下秋楓也開始對這個充滿靈氣的小泵娘刮目相看了。
「柳俠士,你到過哪些地方?你能不能給我講一講,外面究竟是什麼樣的?」也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她特別喜歡听人講外面的世界。
「我到過的地方多了,遠的不說了,就說我學成武功後,闖蕩江湖,南七北六十三省我都跑遍了。」秋楓開始講一些自己的見聞,及經歷過的事,有些連倚天都不知道,有些也只是听過個大概,這次托清清的福,倚天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女孩總是听得很認真,不時還會仔細問明細節,她時常說等眼楮好了,她要親眼去看看秋楓說的西湖是不是真的那麼美麗,山川是不是真的各有奇峻,風土人情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奇特。
「你一個女孩家,就算是真的能看見,也該嫁人了,哪能在外面東跑西顛的?!」每次她這麼說,掌櫃的總會這樣斥責她。
「我成了瞎子後,才後悔沒有到處走一走看一看,等到想看卻看不見時,才發現這個天下竟是那麼可愛,所以,我一定會四處游歷,把我看見的寫下來。這樣,就算有一天我又看不見了,我也不會再有遺憾。」清清偷偷對倚天和秋楓說道。
半個月後,清清對光線有了反應,一個月後,清清終于看得見了!倚天和秋楓把與他們連絡的方法告訴了她,對她說,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想走出去,那麼可以去找他們。
一年後,女孩逃婚了,她寫信告訴他們說,她要去「游山玩水」。
十年後,一本由一個女子編著的游記出版了,里面細數了各地的名山大川、物產風俗,被稱為傳世佳作,有許多人都是因為看了她的書,才興起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念頭,沿著她走過的旅程,開始游歷之路。
番外篇軒轅謹的煩惱
「你們都離遠一些,我和菩薩說話,你們誰也不許听!」身著錦衣、年紀不大架子卻不小的小男孩皺起小眉頭,厭煩地擺擺手,揮退身邊的僕人。
見僕人都走遠了,小男孩像模像樣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辭。
「菩薩,我是軒轅謹,是康王府的小王爺,我今天有三個願望要和您說,您可一定要記得,找機會替我完成,若是願望成真了,我會報答您的。
「第一個願望,我今年七歲了,可我還是只有兩個爹,沒有娘,我向和您一樣有求必應的太後女乃女乃說,她說我有娘,威風爹就是我娘。可別人家的娘都會親他們、抱他們,還會給他們擦鼻涕,做新衣服和新鞋子,可是威風爹,不,該叫威風娘了,卻只會像逗小貓小狽一樣逗我玩。我若是不听她的話,或者哭了,她就會說,找你爹去。
「我爹又漂亮又溫柔,他總是待我很好,還時常抱我,對我笑。菩薩,我想讓爹當我娘,因為爹比別人家的娘更好,更疼我,也更漂亮。我想讓威風娘當我爹,因為威風娘好厲害,她能打跑好多壞人、我想要一個那樣的爹,而不是每天種一些吃起來苦苦的藥草,替別人治病的爹。
「第二個願望,我家來了一個叫塞娃的漂亮阿姨,她好討厭,總是親我,我不願意,可爹卻說,我們要盡什麼什麼之誼。我偷偷听他和娘說,塞娃纏著我,總比纏著娘好。我就知道,爹最偏心了!他心里只有娘,沒有我。
「菩薩,我只能求您,讓那個漂亮姨回那個西夷去,再也不要來了。無情叔叔已經在笑我有一個大老婆了,我不要她做老婆,我要大伯伯家的雪兒姐姐當老婆。不然隔壁的小葉子,臨街的小紅姐姐也可以,反正我不要塞娃阿姨。
「第三個願望……第三個願望……我忘了,菩薩,你可要記得,你欠我一個願望,過幾天我會向您要的。」說完後,他像模像樣地磕了個頭,這才離開。
他走之後,金光閃閃的菩薩松了一口氣,這個小表,不分初一、十五,想到了就到這兒大說一通,而且朝令夕改,讓他煩不勝煩,他就說皇家的香火不好受,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罷工了。
番外篇初遇
冬天,那一年的冬天與往年比並不是很冷,雪卻很大,京城大街上來不及清掃的雪,被來往的車馬人流踩得像冰面一樣硬實。
一輛馬車小心地行駛著,雖然新換了馬蹄鐵,但是兩匹良駒還是腳下打滑。眾僕人格外小心翼翼——若是摔了主子,他們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坐在車里的人掀起簾子向外看去,一個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兒,正在一輛裝著沉重貨物的馬車後奮力地推著,馬車駛過難行的上坡後,車夫丟了幾個銅板在地上。
就在這時,車上沒有捆牢的一個箱子掉了下來,男孩正在撿地上的錢,並沒有防備,箱子砸到了他的肩膀。
「停車!」車里的男孩兒大叫一聲,車夫立刻停下了車。
「王爺,怎麼啦?是不是太顛簸了?」車夫問道。
「扶我下車!」年少的王爺指指隨從攜帶的藥箱,示意跟上來。
「這……」車夫有些為難,大街上人來人往,若是有人傷到了王爺可怎麼辦?
「我說我要下車!」王爺橫了一眼顯然不準備立刻執行他命令的車夫。
「是。」車夫只得將他扶了下來。
王爺下了馬車後直奔躺在大街上卻無人關注的男孩,男孩的肩頭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咬著嘴唇,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也沒有發出一聲求助的呼喚,連申吟聲也沒有。
「你怎麼樣了?」王爺從沒見過受這麼重的傷還這麼堅強的人,他小時候從馬上摔下來,痛得他哭了很久很久,看他的傷並不比自己當時輕多少,像他這樣連受了傷也不哭,才是真的男子漢吧?
「沒事。」這個漂亮的公子哥是沒事干來看猴戲的嗎?男孩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後,就掙扎著欲站起來。
「你別動。」王爺立刻按住了他,利落地撕開男孩肩上的衣服,這麼冷的天,男孩的棉衣薄得嚇人。
傷口血肉模糊,王爺渾身一緊,必須馬上止血,不然,他的一條膀子就廢了。
「把他抱到最近的客棧。」王爺一邊給他做初步的包扎,一邊吩咐車夫。
「是。」車夫正想抱起他,可剛剛包扎好傷口的男孩卻揮開了他的手,費力地欲站起來。
「你別這樣,你傷得這麼重,站不起來的。」王爺幾乎要求他,他從沒見過這樣堅強的人,他想幫助他,讓他不用再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