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瞧見她恢復了心跳,他的雙手還是沒有停止的隱隱顫抖。
那一剎那,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在害怕。
為一個總是找他麻煩的女人而擔心害怕!
天又劈了另一道雷下來。
他猛然省悟。
原來這個在他眼中遠比生化武器還可怕百倍的麻煩精,不知何時已攻破了他的防備,悄悄進駐他的心房,在里頭發芽抽長,蔭為大樹。
好吧!算了,他認了。
她果然是他的頭號敵人!
有她這種處處找麻煩的惡鄰,是老天爺的安排,存心要自己栽在她手中。
君悅眨眨眼,心漏跳了一拍。
听到妳沒了心跳,我的心髒也停了。
他、他剛剛是這麼說的嗎……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什麼意思?
即使昏昏沉沉,這幾個字猶然在腦海里逗留不去。
她的疑問慘遭男人的薄唇封緘。
斑原下僅吻得她昏天暗地,還直接拉她上床。
他們在床上翻雲覆雨,就像干柴踫上烈火,狠狠燒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她累得睡去。
砰砰!
緊閉的黑眸,懶懶掀開。
好夢方酣,高原教敲門的重擊聲所驚擾。
「高原老大,你們今天下不下樓?」
門外,好聲好氣試探著的是老瓊。
「做什麼?」
像只飽餐了一頓,然後又睡了頓好覺的大貓般,高原慵懶伸腰。
「做什麼?高原老大,今天是第三天了!」
火氣有些不小的是光頭佬,他這大個兒很難允許自己肚子受委屈的。
「是嗎?」
斑原優雅打了個呵欠,垂眸瞥了瞥伏在他身上的睡美人,拉起被單蓋住她暴露在外的柔馥香肩。
明淨玻璃窗外,無際的天空是一片淺紫色,晶瑩水露在蒼翠綠葉凝結成珠……
外面那幾頭野獸竟然一大早就來敲他的門。
冷眉不可思議的輕揚。
「是嗎?老大,這世上也唯有你和你的小姐能忍受老瓊『精湛』的廚藝,但是我和光頭不能!你再不放你的小姐出來,我們就要去掛腸胃科了……干嘛瞪我?我說的是實話嘛!好好的菜,全被你糟蹋了!」小迪哀哀淒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末還對一旁的人咕噥抗議。
「我知道了。」
小迪哀淒的語調令高原輕扯嘴角,簡單回應。
「什麼?」隱忍多時的怨火終于爆發。「又是這句!」真沒天理!竟然還要他們這些客人來招呼他這主人!
三人這會兒默契十足,齊聲炮轟。
睡意猶濃的沙啞冷嗓被吼出興味一笑。
「想被丟回飯店的,就繼續嗦好了。」
哼哼!這些家伙火力全開以為是在吼誰?
他可沒教他們像牛皮糖一樣黏著自己。
門外齜牙咧嘴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明白老大是個言出必行的鐵漢子!
「老瓊,冰箱里還有什麼?」小迪幾乎要痛泣了。
「……一顆蛋。」老瓊想了下,大皺眉頭。
「一顆蛋啊!」光頭佬捂著頭申吟。
「……听說東方有一種蛋,叫蒸蛋……你會嗎?」嗚∼∼老大為什麼要挑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山中社區住下!
「……應該會。」
「听說要加水。」
「對,絕對需要很多、很多水。」因為要應付三只餓壞的野獸。
「厚--天底下怎會有這種事?」
定在後方的光頭佬,表情僵硬,再也听不下去的咆哮申吟。
在沒彈性也無多余贅肉的雄健胸膛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可人兒,輕嚶一聲,悠然轉醒。
羽睫似扇輕輕眨動,怎麼又睡在這里?
縴頸抬起猶帶迷糊的嬌容,不慎撞到上方的下巴,惹來一陣疼!
斑原低下眼,瞧見不小心撞痛他下巴的女人,輕吟撫著自己發紅的額心。
「妳每醒來一次,就非得撞我這麼一回嗎?」
天曉得,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還好,還好他的下巴夠硬。
接手她揉著額心的動作,向來陰漠的冷眸是少見的柔軟溫情。
啊……對了,就是這種眼神!
君悅一直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所以才會看見那種不可能出現在野獸冷瞳里的溫情……啊!原來不是夢!
「怎麼,被撞傻了?」
瞅著她初醒時顯得特別呆憨的可愛面容,高原克制住想吻她的沖動,孤僻嘴角輕輕牽動。
神志漸醒的人兒,呆愣瞪著凝在冷僻唇角的調侃淡笑半晌。
驀地,某條神經終于拉上了線。
吼!
「原來那意思是你也喜歡上我了!」
「Hay!Becareful!」
斑原輕吟,忙伸手扶住突然一骨祿爬起的嬌軀。
「老天……妳差點就斷送了妳的福利。」握住她的小蠻腰,他語帶曖昧的為自己調整了個舒適的角度。
君悅嬌女敕的粉頰「轟」的一聲爆紅。
老天……
這頭猛獸的精力是無窮的嗎?
「你……」她粉艷嬌唇吐出。
「嗯?」幽沉的冷瞳堆滿。
她想提醒他,他們之間顯然還有許多話要說,不過君悅相信,要這男人停火……
絕對比叫一條蛇乖乖坐下還困難!
丙真,不到兩、三下工夫,她便如飛蛾撲火般,縱入高原所為她編織的之網。
潔淨明亮的餐廳里。
三條硬漢剛圍著一鍋「蛋花湯」,陷入前所未有的深思中。當然,還有一只對著三個大塊頭露出一臉垂涎的笑貓。
第十章
「向如絲這個女人,妳在認識我時妳就知道了?」
「嗯。」剁剁剁……
「我和她從來就只有關系,這妳也知道?」
「嗯。」剁剁剁剁……
「其實自從吻了妳之後,我就莫名失去和她上床的興致。」
「嗯。」剁剁剁剁剁剁剁剁……
「所以妳根本不需要吃醋。」
「我沒有吃醋。」
「妳看起來不像沒有。」
「我『看起來』一點也沒有。」
「妳有。」
「沒有。」
「妳有。」
「沒有。」
「妳有--」
「沒有!」
啊……手持菜刀的君悅張口結舌,眼見半截胡蘿卜像突然長了翅膀般,沖上了天。
嘴角叼著煙,以一副懶散之姿斜倚在廚房後門門邊的高大男人,手長腳長,姿態未動分毫,猿臂輕松一晃,不費吹灰之力的接住胡蘿卜。
瞧,連胡蘿卜都嚇得從妳手上逃跑!
晃著手表示的男人,眉頭挑了挑,眼中閃現莞爾的笑芒,最後連冷唇都充滿了笑意。
君悅錯愕圓張的小嘴,在惡魔的微笑下總算忿忿合上。
還、還不都是你!
紅著臉,她狼狽瞪著他。
凝在冷唇的笑容,有些生澀、有些僵硬,看得出這男人真的、真的很少笑,如何真誠的笑對他來說似乎是種很陌生的感覺……
欸,這頭可惡的猛獸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迷人。
莫名的,君悅突然什麼火氣也沒了。
菜刀往砧板一擱,她擦擦手,走上前。
擺擺手,她要他低下頭來。
斑原挑眉,像頭受到馴服的猛獸,謙卑的對她垂下向來冷狂傲岸的俊容。
「高原,你在乎我嗎?」
她抽走他的煙,捧住他的臉,視線搜尋他的唇、他的鼻,最後落在他隱隱流動溫柔的深邃黑眸。
她和他之間一下升溫得好快!快得令她幾乎有種是不是自己在作夢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令她不由感到一絲不安。
如果不能明白他的傷從何而來?神秘失蹤又是為了什麼?她相信這股不安只會愈來愈壯大!
她喜歡上一個只知道他是個混血兒,還據說是位程式設計師,有三位長得像美國大兵的超猛友人的男人!
對于他其他的一切皆一無所知,這讓人想不安都難,更別提他身上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傷。
當然,高原也可以編派其他謊言來搪塞自己。
不過她相信他寧願選擇規避自己,是因為不想對她撒謊。
但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遲遲不願面對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