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他輕易地就點燃蘭冰內心深處連她都不自知的熱情。當她忍不住的就要回應他之際,他卻輕輕推開了她。"下次你若再敢負氣行事,我發誓我會……"他輕聲在她柔軟耳畔旁承諾著。
蘭冰美眸霎時微瞠,雖然她的雙腿被吻得虛軟無力,她仍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不過,蘭冰很快便發覺自己這麼做是不智的!搖晃的腳步讓她反射性的抓住他的胳臂,因此又跌入剛逃離的胸膛。面對冷玉塵唇角若隱若現的笑紋,蘭冰面紅耳赤的別開視線。一旦找回氣力,她立刻離開他的懷抱。
冷玉塵注視她透露抹漂亮嫣紅的臉蛋許久,不語的走向窗前。
她逃離的目光在不知不覺中,跟隨了他英挺的背影。其實這男人比她還固執。高聳的顴骨,強而有力的下顎,高雅挺直的鼻梁,還有讓天下男性羨煞的完美膚質……相對之下,她就顯得平凡無奇。這一刻,蘭冰似乎能了解戚夫人為何老擺臉色讓自己瞧!
相處這麼多年,她還是不了解他!一如此刻。蘭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誓言至死效忠的男人,跟自己一樣是不開心的,因為那對濃挺劍眉不覺輕蹙起。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收獲。
她曾見過他如何冷酷無情的下令一刀斬斃對自己忠心不二的部屬,只為他不小心冒犯規條;也會見識過他怎樣無動于衷的看著一名自己曾相當寵幸的女子在他眼前仰藥自盡,毒發身亡而無任何表示——這名女子為了博取冷玉塵全部的專注,而毒殺了另一名女人。
而她藐視了他蘭陵殿主至高無上的權威,罪足以致死,卻得到火熱的一吻?她看著他失了神……
"蘭冰,將桌面上的錦盒拿過來。"
短暫的魔咒被打破了!雖然心中十分清楚他不可能發現到她的蠢樣,但她仍是心虛的微微躁紅了臉。
瞧見盒內之物,蘭冰先是一楞,不禁瞧了他背影一眼。雪白的絨布中躺著一只造型十分奇特的耳墜子,墊子上瓖刻的雙龍吐珠更是栩栩如生。
冷玉塵拿起它。"你離開那里確實也夠久了,不過,我不希望你將它給忘了。"
他撩動耳畔發絲的雙手透露出的溫柔,令蘭冰平靜的心起了小小的騷動。
蘭冰盯著他隱藏于發後,那戴有另外一只相同耳墜的右耳瞧著。她不清楚這對耳墜子的來歷,因為冷玉塵從未提起過。但是依柳滿皇第一次看見她左耳掛著這只耳墜時其掩藏不住的驚訝表情來推測,這對耳墜對他必是有著非凡意義。
幾天前,她才從馬上取下耳墜交還給他。這是一種習慣!每當她離開之時取下;而當她回來後,總是親自為自己再次戴上。這耳墜像是一條無形的鎖鏈,她無法掙月兌的鎖鏈。
"蘭冰?"
她愕然望入他眼中。
"瞧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麼?"
"我——"
冷玉塵揚眉舉手打斷了她。"我明白你心有不甘,但如果你私下想找王文廣算帳,你大可不必走這趟路,因為那家伙可能無命留到你出現。至于王駕那邊——"他額頭蹙起。"還是那句話︰沒我的指示,不準任何人動他分毫!你只要記得自己接下來的任務就行了,別再用那種叛逆的眼光看我,我要你的保證,蘭冰。"
"是,殿主!蘭冰遵命。"她斂起鋒銳光芒,眼瞼半垂。他若有所思的又靜視她片刻,這才從她身前走開。"你可以離開了。再過幾天就是這個月的二十五,你別忘記,蘭冰。"
八月二十五日!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一天的。蘭冰走在書房外走廊的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他竟提醒她?清麗冷絕的嬌容軟化了下來……不!那是不可能的。此刻,她冰冷的神情遠比在她踏出門檻之前更加令人難以接近。
駐守在書房門外的柳滿皇,為此而好奇的挑起濃眉看著她縴細的背影。
整面牆的大型書櫃,在其主人熟悉的觸動下,悄然的分為二,露出一道石門。
冷玉塵由袖口里取出根細長的鐵針,對準只有他清楚的石門機關觸鈕,小心將鐵針插入。宴時,緊閉的石門應聲而開,在石門後方則是間寬敞的密窒。
密室內部干淨整潔,除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倚以及石床上打坐用的床墊外,能引起人注目的就屬那置有七個長形錦盒的貼牆長石桌。
冷玉塵揚袖輕輕一揮,眨眼間,四方角落燭火已照亮幽暗密室。他不疾不徐的走向長桌,然後在由後頭倒數的第四個錦盒前停下腳步。
冷玉塵將千秋雪交予他的秘籍置入盒內,才抬首看著前頭另外三個空的錦盒。很快的,它們也會找到它們的主人!
燈火輝煌的怡春坊本該是觥籌交錯,笙歌不斷的,然而今兒個晚上卻是出奇的安靜,一股濃厚的火藥味正在前廳迅速醞釀著。
兩名男子隔著桌子,以眼互相較量著對方已有段時間。一張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椅子躺在男子腳側,男子背後佇立兩名年紀相當的同伴,胸前抱劍,表情是一樣的挑釁!相對的,在他們對面的男子神情就顯得自在多了。
望著這幾位害自己今晚做不成生意的"主凶",遠遠躲在一頭的金姥的臉色簡直比躺在棺材里的死人還難看幾倍。
"金姥!"既然人家都點名了,她想不現身都很難。金姥瞪了身側兩旁中看不中用的打手一眼,再次走出藏身之處。
"是……大爺。"
"立刻去把火雲姑娘給我叫來!"
"這……"
"那!金姥,你怡春坊做生意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對吧?我可是在此等了個把個時辰了。"
"是……這……"金姥支吾其詞。
"金姥!你當真是敬酒不喝,想喝罰酒,存心與本大爺過意不去?"
"啪!"又是一張椅子無辜慘遭摧毀。
"等等!這位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深怕她的怡春坊就要讓人給拆了,情急之下,金姥一時忘了自身安危,慌忙挺身而出。"兩位大爺對我們火雲姑娘的厚愛,金姥感到受寵若驚!只是火雲最近身體欠佳,已有多日不見客,大爺何不另覓他日再來?要不,咱們怡春坊的姑娘美不勝收,就讓金姥親自替兩位大爺挑選幾位如何?"
自已豈是這麼容易就打發得走的?李管冷哼一聲。"今天沒讓我見著火雲姑娘一面,你這怡春坊的生意往後還做得成嗎?"
聞言,金姥大驚失色,心中暗叫。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要再不——
"姥姥,發生何事?"低柔的女聲讓金姥倏地喘了口大氣,面露喜色的急急走向布幔後方的惰影。
"哎呀!火雲,你怎麼不在床上好好歇著,受寒的身子好些了嗎?"金姥隨即貼著垂幔竊竊低語抱怨。"我的姑女乃女乃,這些天你上哪去了?你要再不現身的話,外頭那幾位客館就要將你姥姥我的屋子給拆了!"
低垂的簾幔遮掩不住她腥紅羅衫下玲瓏曼妙的身段,一件若隱若現的褻衣,更是敵人瞧了忍不住雙眼噴火!
李管不禁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同伴亦看傻了眼。"金姥,還不快快為我介紹介紹!"大美人那!李管咧嘴笑了開來。
"呃,是,大爺!火雲,這位是李大爺……另外這一位是——"金姥在李管驀然丟來的一記怒視下頓時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