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也不回的吼叫,「我寧願在冰冷的河水里打轉!」
很好!但在那之前,他會先親手掐死她的!他咬牙切齒心忖。他強迫自己注意腳下脆弱的橋梁,但是視線總是忍不住又緊盯前方。
當文荻平安跳上對岸時,斯赫恆才松了一口氣。驀然,一盞燈打上了他盛怒的臉孔。
「斯赫恆,你滾回去!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的話,為何此刻會在這里?她該下十八層地獄!
斯赫恆張口準備對那跌跌撞撞跑離的縴影提出反駁時,往小木屋方向搖晃而去的亮點,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斯赫恆青白了一張臉,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
面若白紙的斯赫恆,當他飛奔至文荻身旁時,她正顛簸地費力從濕漉的地面爬起。
他將燈具甩于一旁。「小荻!你撞到哪了?」
「死不了的,只不過摔了一跤——放開我!」她對著他大吼,一心想要扳開手臂上的雙手。早已嚇壞的斯赫恆怎有可能放手,尤其當他發現手掌下的身子不住的打顫時,他鋼鐵跋的手臂已不假思索的將她圍入懷里。
「天啊!你在顫抖!我們得趕快——」
「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你只要放開我,讓我自生自滅!」
「胡說!你的聲音在發抖——你的莽撞行為會要你的命!」
不顧文荻的反對,斯赫恆擰著眉,將她如布袋般甩上肩頭,拾起那盞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然後怒氣騰騰地走向不遠處的那棟小屋。
當她踢動的雙腿不小心擊中他的肋骨時,他再也受不了了,狠狠的端上木門。
「文荻!你的胡鬧也該適可而止!天曉得,我為何要如此容忍你幼稚的行為。」他毫不客氣的甩下文荻,雙腿分立,兩手環胸,黑眸惕怒的瞪著她。
文荻緩緩由地板爬起。「你大可把我丟出門外。」
沒有征兆,她倏地繞過如神只般擋住她去路的斯赫恆,沖向他背後那扇門!
斯赫恆的動作也不慢。「你休想!」由里面反鎖,他抽出插在鑰匙孔的鑰匙,打開窗戶,毫不在乎的丟了出去。「現在,誰也別想踏出這屋子一步。」關上窗,他轉身面對怒視自己的文荻。「出去,你只有死路一條!」
錯愕怔楞片刻,握拳地朝他大吼︰「我寧可死在外頭,也不願待在有你的地方!」
不過,「看來你別無選擇。」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而且雙唇發紫。
斯赫恆劍眉憂心地理緊,目光離開怒瞪他的女孩身上,開始四下搜尋起來。
當初造這棟木屋,他秉持著原始的理念,所以在這棟屋里完全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用意,就算自己此刻想泡杯熱咖啡取暖,也得動手升火、煮水之後才能享受。
所以,讓他帶進屋內的燈具便成了這里唯一的現代用品,但是這盞燈的能量正在逐漸減弱。
借著昏黃的光線,斯赫恆找到一盞煤燈。點燃煤燈,他將它擺至能照亮屋內每個角落的木櫃上頭,室內頓時不再昏暗。
他有多久不曾再到這里來了?三年?五年?不,應該是更久。不過,這里倒是被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塵不染,顯然有人三天兩頭就往這里跑。
十五坪大的房間,想找件東西並非難事。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他終于找到—條薄毯與厚厚的毛毯,而且沒有難聞的霉昧……斯赫恆訝異地揚眉。
他拉回心思,轉身道,「小荻,你最好將你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再用毯子——」
他正奇怪她怎會輕易放過他,不再對他咆哮不已,原來她靠坐在門邊睡著了。
睡著了?斯赫恆臉色大變地沖到她身旁,兩手抓緊,她手臂搖晃著︰「醒醒,小荻!你得先月兌掉身上的衣服才行!」
「唔……J?我好冷……」仿佛尋求溫暖似的,她主動縮進他散發熱氣的胸膛,在他懷里打著冷顫。
「J?」這丫頭終于恢復「正常」了嗎?「那是因為你全身里著冷濕的衣物。」他推開懷里顫抖著的柔軟嬌軀。「所以你得——等等,先別睡著!該死!睜開眼楮!」瞧她又要棄自己而去,他連忙出手輕拍她冰涼的雙頰,朝她耳畔著急大喊。
驀地,一對火眼金楮飽含殺氣射入他雙眼。
「你真是可惡至極!吝嗇的不願撥出一絲你的溫暖給我!」
太好了!至少怒氣會讓她有精神多了。「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我的溫暖,而是這個!」
文荻瞪了他一眼,伸手槍過斯赫恆遞來的毯子。
斯赫恆揚眉起身,臨走前丟下—句︰「我去升火,換好就來爐火旁烤火。記得,你得先月兌掉身上冰冷的衣物,才能裹上毯子。」
片刻,斯赫恆得咬緊牙關才能防止打火機被丟出屋外的命運!他瞪著自己的雙手,赫然發現——原來他的手抖得這麼厲害!
咒罵一聲,他決定做最後一次的努力。所幸爐火被他成功的點燃了。沒多久,熊熊烈火已將昏黃的室內映照得一片通明,而由壁爐散發出的熱力也溫暖了每個角落。
「小荻,換好的話,趕快過來烤火。」
斯赫恆撥弄燃燒中的干柴,等了似乎有一世紀之久,他發覺背後依舊毫無動靜。低聲詛咒,他丟下火鉗,皺眉地起身。回頭看——這下可好了!這丫頭丟了個棘手的問題給他。
斯赫恆試圖喚醒沉入夢鄉的文荻,「起來,小荻!」
努力了半晌,斯赫恆最後不得不舉白旗投降。她臉上異常的紅潤……
他伸手試探她的額頭,手掌下的肌膚果然燙得嚇人!
斯赫恆神色一凜,抱起文荻,大步邁向木床。
心里除了想盡快替她月兌下濕冷的衣服外,斯赫恆根本無暇去細想自己方才不小心觸及的柔軟是什麼。借由毛毯的遮掩,他置于毯下的雙手,熟練的將文荻身上的衣物——迅速剝除。一番考慮之下,他留下兩件貼身衣物。
他將木床挪近壁爐。爐火溫暖的光芒映在文荻的嬌容上,泛紫的唇色開始緩慢轉為紅潤,但是,毛毯下的身子還在發抖著!
額頭的溫度似乎又提高了!輕輕撥開她儒濕的頭發,凝視片刻,他擰眉離開床沿。椅子將他們浸濕的衣服披掛在上頭,讓爐火的熱氣烘干它們。
他走向緊閉的窗扇,伸手撥開厚厚的窗簾。屋外狂風驟雨,令斯赫恆不禁緊緊蹙眉。
看來朗伯他們要找到這里,得等到早上了。放下窗簾,他衷心希望這場雨能盡快結束,因為他不知道,床上的人兒是不是能夠堅持得那麼久。
只由于心系文荻的病況,斯赫恆一直到將近三點才在疲憊中不知不覺睡去。只是這個睡眠很短,一陣細弱的申吟,輕易地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斯赫恆立刻從地板跳起來。「小荻?」他挨著床沿坐下,探手想撥開她已濕的劉海,卻赫然發現她肌膚冰涼。
「我……我好冷……」文荻半睜眼眸低語。
「你等等!」他心底驀地竄過一陣恐慌。他朝壁爐又丟了數塊干柴,將木床再拉近火堆幾分。
「待會就不冷。」他讓自己溫暖的大掌輕輕壓著她沁涼的臉頰,溫柔低語地告訴著她和他自己。
文荻把臉頰轉向他的掌心,伸出手輕輕握住,然後緩緩地合上眼。
這種十足信任的舉止扯痛了斯赫桓的心,頓時,他的雙眼一陣辣熱。他忍不住癌身在她冷汗直冒的額前印下一吻……你會沒事的!
然而,她還是沒有停止顫抖!
倏地,斯赫恆臉色刷白,內心一番權衡計量之後,他爬上床,鋼鐵般的手臂輕輕一攬,裹著厚厚毯子的文荻被他攬進寬闊溫暖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