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的力道,隨著聲聲悲切的怒吼而愈加難以控制。文荻的反應是斯赫恆始料未及的,苦思、掙扎了數天,他以為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兩人而言是好的……
斯赫恆的心在顫抖,因為過度的激動只會對她脆弱的心髒造成嚴重的負擔!
他啞著嗓子低吼︰「該死!我求求你冷靜下來!小荻!」
天啊!他幾乎抓不住她——
「放手!」
斯赫恆感覺自己被推開了!事情的發生來得突然,他飛了出去,驀地腦後一陣刺痛,他怔然睜眼——小荻!
承蒙「昏君」召見之際,由眼皮垂落成縫的剎那,他看見一條縴細的身影飄出了飯廳入口。
老管家懷里抱著一大堆瓶瓶罐罐,神色倉皇的趕回來。當他發現飯廳已不見小姐蹤影以及赫然在桌子底下找到自己昏迷的主人時,他再次嚇呆了。
「少爺……少爺……」見主人遲遲未醒來,老管家愁容滿面的站起身,準備去請醫生。
背後痛苦的申吟讓老管家欣喜的折返主人身旁。
「少爺?太好了!你終于醒來了!」
「朗伯——喔,這是怎麼回事?」斯赫恆直覺地模向後腦勺,納悶自己怎會模到腫塊?
「你撞到桌角了,少爺!因為擔心你撞出腦震蕩,我一直不敢隨便移動你,我正想去打電話,現在看到你醒來,我真是松了口氣!你有沒有任何不適?例如,惡心?想吐?」
老管家小心扶起主人,讓他在—旁的椅子坐下。
斯赫恆輕輕甩頭。不經意的,他的目光被尚未整理的滿地碎片所模獲。
小荻!「小姐!她人呢?」
「哦?」對了!他被小荻狠狠推了一下,然後感覺頭撞上什麼,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斯赫恆狂吼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激烈的動作令他頭暈目眩,逼不得已,他又跌回椅子。
噢,真該死!「小姐呢,朗伯?」他抓住老管家的手,痛苦地閉起雙眼,等待暈眩感退去。
「小姐不見了!我下樓來時,便已不見小姐的蹤影,又不能丟下你不管,所以我只好要小李和幾個下人先去外頭找找看——」
「白管家——啊!少爺,你醒了!」司機小李全身濕漉漉的身子突地出現在飯廳入口,神情慌張。
「找到小姐了嗎?」開口的是臉色青白的斯赫恆。
「沒有,但是我擺在車房照明用的燈具不見了!還有……還有我剛剛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小李不安地瞄了老管家一眼。「我發現馬房里少了一匹馬!少爺——」
坪數不大,整潔舒適的馬房里,只飼養兩匹馬兒,「迅雷」是匹體格健頓、高大迷人的雄馬,相反的,「火雲」則柔順乖巧的惹人疼愛。
「失蹤的那匹是‘火雲’嗎?」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心跳幾乎因為等待而停止。他衷心希望小荻騎的會是那匹柔順的牧馬。
「不見的是‘迅雷’,少爺。」
真該死!她簡直是在拿她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讓他逮到她的話,他非好好打她一頓不可——假如她奇跡似的沒摔斷脖子的話。
詛咒的聲音未曾間斷過。不知不覺中,斯赫恆已沖到大門前,後腦勺要命的抽痛,此刻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那麼難以忍受。
「小李,我需要照明用的器具!找到的話!拿到馬房來!」
「少爺,你該不會是——」老管家匆忙來到主人身側,一方面憂心少爺頭上的傷,一方面又害怕小姐此刻的處境。
「我大概知道她會去了哪里!」拉開門。猛然灌入的冷風、冷雨,令斯赫恆忍不住又咒罵起來。
「朗伯!替我聯絡羅醫師。我可能會需要他。」
斯赫恆抬眼瞧了雷聲大作、閃電交加的陰暗天空一眼,便和他的司機小李分別沖進風雨中。
斯赫無暇套上老管家遞來的雨具,一臉肅穆地催促胯下坐騎,任其讓大的雨珠將他身上的高級外套浸透得狼狽不堪。
他不斷低頭甩掉弄得他兩眼極為不適的雨水,緊盯著前方的山路小徑。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勢似乎有愈來愈凶的傾向、如此氣勢的大雨,在這樣的時節實為罕見,斯赫恆不相信自己竟倒霉的遇上了!一路上,他還得時時停下來,安撫被雷聲驚嚇的馬匹。
罷開始斯赫恆還擔心「火雲」會迷路,但是一路走來,他赫然發現它似乎很熟悉,看來它的主人常帶它直達。
馬匹奔跑已有段時間,他不曾因為雨勢變強而減緩動作,倒是在知道馬兒熟悉路況後,不禁又加快了牧馬的速度。
保暖的衣物此刻又濕又硬,冰冷的緊貼在自己身上,斯赫恆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他無法想像那縴瘦的身子怎禁得住這種寒冷外加冰雨的侵襲。
意念及此,斯赫恆更用力甩動韁繩,且目光不敢輕易地放過掠過自己眼前的景物,他唯恐自己極有可能錯過被摔落地面的人兒!
狂風驟雨中,斯赫恆努力地膛大一對已經極為不適的雙眸……
在閃電劃亮林子的一刻,斯赫恆終于發現「迅雷」高壯的影子!但是,他的血液卻在下一秒猛然凍結!
小荻……小荻呢?
「迅雷」的背上並沒有他急切尋找女孩的身影!
「小荻!」斯赫恆大吼一聲,從「火雲「背上翻落,將它丟給它的同伴?
風雨中,他狂亂地嘶喊著,雙眼駭然地四下梭巡著。探照燈由雄馬腳下逐漸擴大至目光所及的範圍,但是依舊沒有小荻的影子,回答他的除了風聲雨聲外,還有大得嚇人的樹枝撲打聲,以及……
斯赫恆正準備轉往小溪的方向,—道閃光倏地又劃過天際——
驀地「迅雷」高高揚起前蹄,他反應敏捷地跳開,不料一個踉蹌,翻落斜坡,然後跌坐在泥地里,探照燈順勢從他手中飛了出去,強烈的光線適巧照在兩馬原來仁立的大樹下。
斯赫恆揉著被雷聲震得嚴重耳嗚的雙耳,詛咒地從泥淖中站起身。
他的處境與待在地獄里又有何差別?雨水加上泥塊,他的外套已經面目全非,他索性月兌下它,棄置一旁。他模黑走向那盞燈,卻赫然發現樹下的馬匹早已不見蹤影。
懊死的雷聲!該死的畜生!懊死的這一切!他咬著牙,拾起燈具,趕往小溪。
他沿著小溪上游狂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地,用探照燈在急湍的河面與小徑之間瘋狂地掃射著!
扁看著混濁的河面就夠讓人驚心膽戰的,更別提如果她摔落翻騰的河水里將會是怎樣的下場。斯赫恆喊啞了嗓子,不知道吞進了多少雨水,他只驚覺河水高漲的速度竟快速的駭人。這讓他加快腳步。
突然,斯赫恆焦急恐慌的目光被前方一抹亮點吸引住了——
在餃接對岸小木屋的吊橋上!
他趕到吊橋一頭,瞧見他憂心掛念的人兒正試圖穿越橋梁時,他幾乎感激的當下跪拜感謝上天。
他手圈成筒狀,朝文荻背影大喊數聲,但文荻似乎鐵了心,不予理會,腳步未歇地逞往目的地前進。
斯赫恆漆黑的劍眉緊緊皺起,邁開步伐打算追上去,卻赫然發現自己竟一腳跌進水里!他不禁提燈照了腳下,在震驚中又將燈光舉向整座橋梁——倏地他血色盡失。
天啊!這整座吊橋幾乎已浸在水中!尤其是橋梁中央更是嚴重。
「小荻,快回來,吊橋隨時可能全塌了!」他的聲音忍不住在顫抖著,不過,不是因為身上沁入心骨的寒冷。
文荻對他的話仍不見聞教他的心情害怕,並迅速轉為一股怒氣。
「該死!文荻,你回來!如果你不想掉進冰冷的水里的話,你現在就給我停下腳步!」他怒吼的同時,雙腳已踩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