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的丟下最後一句,姒矞懶得再多瞧被自己罵得差點無地自容的丫頭一眼,她的視線重新落到虎嘯臉上。
「看來我是不能仰賴我那丫鬟的……虎嘯,依我之見呢,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何不趁這空檔,你就傳授夫人我幾招自保的功夫吧!好說歹說,你虎嘯也是少主身側的一員大將,功夫鐵定了得。假如當真踫上了麻煩,夫人我也有那麼幾招嚇阻敵人的招式,犯不著教少主老為我的安全掛心……咱們就從拿劍開始,如何?」
姒矞拐彎抹角,兜了那麼大個圈,為的就是巴望武藝不凡的虎嘯能夠傾囊相授。
「怎樣?虎嘯?」姒矞一臉討好的表情,兩朵笑雲乍現,仿如曇花,明迷人。
那是張任誰見了也不忍拒絕的面容。姒矞正試著在夫君的貼身侍從身上下蠱。
遺憾的是,它若用于任何人身上或許都能收到預期的成效。但,如果針對的是虎嘯這生性不解風情的家伙的話,姒矞是注定要失望的。
虎嘯望著夫人,不假思索地開口︰「夫人的要求,虎嘯恕難從命!」他听見丫鬟明顯長吁口大氣的聲音,不過,它很快被夫人倒抽口氣的驚喘聲壓過去。
懊死!你怎能拒絕?「為什麼?」忍耐!忍耐!姒矞,你千萬得忍一忍,說不定這家伙會改變初衷的。
「此事得經過少主本人的允許,沒有少主的應允,虎嘯不敢任意妄為。」
炳!毫無商量余地。姒矞一顆心瞬間石沉大海。
「不過為了不壞夫人興致,虎嘯倒能作主地替夫人安排個適當的位置,讓夫人在旁觀賞這場練習。」虎嘯接著又道。
在旁干瞪眼?十七年來自己的角色不一直都是如此?為什麼阿爹執意不許自己練武?因為劍拿在她手上,她只會往自己的身上戳而已!
「算了,就當我沒提過……櫻子咱們走,別礙著了人家。」如花似玉的臉龐依舊美麗,只是缺少了先前的神采,掛上拒人的冷意。
姒矞領著丫鬟往小溪的方向邁去。
虎嘯微楞片刻,瞧了夫人背影一眼,他朗聲喚來一名下屬,低聲交代幾句之後,這才緊跟上夫人腳步。
風聲、鳥語、水流聲,還有兵器交加的鏗鏘聲!一聲驚天動地的淒厲哀嚎驀地穿透雲層,劃過天際淹沒了這一切。
姒矞他們三人同時驚心地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轉身望向空地方向。
虎嘯首先飛奔過去。
「櫻子,快去瞧瞧怎麼回事。」
「是!」
見丫鬟身影跟著虎嘯背後消失在圍堵的人群中,姒矞亦提步折返營地,想一探究竟。
姒矞方至圍堵的肉牆旁,她那丫鬟已從人群里冒出身來。
「怎麼?出了啥事?」顯然是有人受傷了,淒厲的哀嚎,現在變成了連綿不絕的痛苦申吟。
「夫人,依奴婢之見,夫人還是別過去的好。」櫻子臉色難看的將試著往里面探頭的主子推向一旁。
「為什麼?」
「血!那個人流了好多的血,夫人你不會喜歡看見的。」櫻子低聲叫嚷,表情猶是心有余悸。
血?一听見這字眼,姒矞當下馬上反射性的兩手壓住自己胸口。
必切之情猶存,只是透露在絕色嬌容的好奇已瞬間褪得徹底。姒矞決定听從丫鬟的建議,快快退至一邊。
她讓丫鬟扶著自己,轉身就要走,後頭傳來的急切交談聲,卻令她收住了腳步。
「傷口不淺啊!這可怎麼辦?二副,大副此刻又不在營地,這下……」
「櫻子……」姒矞微偏臉龐,豎耳聆听。「是被劍劃傷的嗎?傷勢很嚴重嗎?」她瞧著丫鬟。
「嗯!左小腿被劃了一刀,差不多……有這麼長!」櫻子兩手在半空中比了個十分夸張的手勢,表情認真。
姒矞皺起眉頭,決定一看究竟,徑自走向驚慌失措的一堆人。
「夫人!」櫻子驚呼了一聲,表現出強烈的不贊同。
「我不能丟下那個人不管,那堆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全都束手無策,再這樣下去,那人的小命,會教他們給『浪費』掉!叫他們讓開,櫻子。」
「是。」人命關天,櫻子自是不敢再有任何意見。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她上前力排眾人,為夫人開出條路來。
現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半跪于傷者身邊的虎嘯不由地起身。
「夫人?!」虎嘯訝異得濃眉輕輕蹙起。
希望自己夠堅強。姒矞握緊了拳頭。「能讓我瞧瞧嗎?或許我幫得上忙!」
盡避已在內心不停地替自己打氣,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仍止不住地臉色開始發白。
虎嘯兩眼盯著氣色明顯不佳的夫人。「嗯。」半晌過後,他緩緩退開身。
少了虎嘯龐大軀體的阻隔,眼前血淋淋的一幕,驀地映入眼眸,再無一絲保留。她縴細的身子禁不住一陣搖晃。
「該死!你們難道非得等他全身血流盡了,才會記起竟忘了替這家伙止血?」她一對火眼金楮瞪著虎嘯。
「呃,我……」事實上,他方才正要替受傷的下屬止血,如果不是她突然加入的話。
眼前那張發怒發白的怒顏,令虎嘯不由想起前些天那位對著自己又吼又罵,兩手拿著果物朝自己又丟又喊的女人──
他不覺地退後了一小步。
一群粗心的家伙!「劍拿來!」姒矞視線掃過眾人,然後停在離自己最近的男人身上,二話不說地一個箭步上前,拔出了他腰際的佩劍。
她突然的拔劍動作,嚇壞了劍的主人,以及他身旁的一些人。他們差點沒被夫人手上的劍給「不小心」劃傷。
姒矞瞪了在她拔劍的同時,身子反射性地向後跳的一群人一眼,舉劍對著衣物下襬削下兩塊布來。
「啊!夫人,你的衣服……」
「先別管這些了!櫻子,你速速去將我包袱里的那只小匣子取來,里頭有針和線。還有,順便將綠、紫兩瓶藥罐帶來!」
奴婢走後,姒矞馬上屈膝跪。她先將布條緊緊的綁在傷者的大腿上,深深吸口氣,這才敢朝他傷口望去──
皮開肉綻!她得對他做縫合的工作。姒矞又連續吸了幾口大氣,這才讓她縮緊的喉嚨能再度發出聲來。
「烈酒!我需要烈酒消毒傷口,虎嘯。還有,你得找處舒適的地方讓他躺下……」喔,天啊!那堆血簡直多得嚇人!
空氣似乎變稀薄了,她的心髒跳動瞬間轉弱,鮮紅奪目、怵目驚心的液體令她全身無力。
姒矞呼吸急促地仰頭盯著虎嘯。
望著那張發白的面容,虎嘯敢發誓她絕不比他受傷的下屬好到哪里,而且,他似乎看見藏在袖口下的兩手正在輕輕顫抖著……
或許待會他得照料的不會僅是那被劍誤傷的手下而已。
「我知道了,夫人。」
虎嘯揮手喚來兩名手下,讓他們將受傷的兵士抬入帳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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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喝下,雖然我的藥粉多少能減輕傷口的疼痛,不過,我想你仍需要它的。」
姒矞讓櫻子將裝有烈酒的皮囊遞到傷者的嘴前。見男子張口灌了幾大口之後,她這才把手中卷成條狀的布條放入他口中。
「咬著它!」
望了男子因痛苦而猙獰的面孔一眼,姒矞接過丫鬟遞上前的酒囊。
「按緊他。」兩名力大無窮的兵士在虎嘯的一聲令下,分別壓住了傷者的雙腿與雙肩。
不怕不怕!鎮定點!就當流滿鮮紅血液的傷口,是那被踩得稀巴爛的番茄吧!深吸口大氣,她把囊袋剩余的烈酒全部用來清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