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少昊──哦!痛死人了!」
壯漢猛然駐腳,雙手被縛的天兒來不及反應,狠狠地撞上眼前那具銅牆鐵壁。
「干嘛突然停下來?好痛!」她用被綁的手揉著發紅的鼻頭,輕聲指責。
但是經過半晌,上頭竟沒半絲動靜。天兒停下揉鼻的動作,抬頭疑惑地瞪著高
蚌兒,卻見他一臉古怪的表情,她不禁悶聲問道︰「干嘛那樣看人?」
東方輔深思的視線緊盯著前方那張幾乎只看到眼楮以下面目的臉孔……彷如經
餅一世紀之久般,才緩緩開口。
「你是本地人?」他的視線落在那頭怪異的頭發上。
天兒搖頭。
「那麼——你是外地來的?」
天兒點頭。
「所以,你不清楚這片林子的主人是誰?才會誤闖?」
天兒的頭點得更是用力。
「那麼——方才我有提到西門少主是誰嗎?」
天兒想了想,搖頭。
「你為何知曉『西門少昊』這名字?」犀利的光芒直射向天兒,令人不寒而顫。
「那是爹——」不行!他要問起爹爹是誰可怎麼辦?天兒話鋒一轉,「那是因
為『西門』這姓倒是挺少見的,而你既然稱他為西門『少主』,想必然就是『西丘
之城』那位少城主西門少昊!而『西丘之城』——」
啊!怎又扯出個「西丘之城」?這次換天兒愣住了。
慘了!真是「用自己的拳頭砸自己的眼」。
天兒發覺自己是愈描愈黑,愈說愈亂,瞧他看她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什麼可疑
人物?該死!照她那樣的「解釋」听來,想不被誤解確實不易。
天兒急急地開口︰「我──」突然竄入的馬嘶聲吸引住天兒的注意,回頭,她
瞧見自己的愛馬正被一位壯漢扯住鞍繩,緊接著在他後頭又陸續出現四位騎馬的男
子。不習慣陌生人撫模的白馬顯得有些暴躁地跳動著。見愛馬受到驚嚇,天兒不禁
大喊。
「雲!」她跑向愛馬,「你們想對它做什——哎喲!」焦急中,她忘記繩的另
一頭正握在高個兒的手里,所以,這一跑不僅讓縛住雙手的繩子愈加緊縮地束痛手
腕,更讓天兒差點沒栽了個大筋斗。
「該死的!天殺的!懊下地獄的!」跟蹌了數步,天兒低聲咒罵著。此刻她懊
惱自己沒把劍帶在身上,否則,豈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大人,我們在大樹旁發現這匹馬和這把劍。」他們在東方輔面前停住,卻瞧
都不瞧天兒一眼,當她是隱形人一般。
倒是天兒眼見自己的寶貝就要淪落到那名壯漢手中,她大驚失色的沖向前,「
我的劍。」
東方輔一側身,天兒急欲搶奪的雙手落了個空。東方輔將繩頭遞給一旁的手下
,踱至一側細細研究著手里的利器。
「還我!小偷!那是我的東西,你這不要臉的傢伙,快還給我!听到了沒!還
——我!!」
最後兩個字叫的是既「驚天」又「動地」,卻也終于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
十道目光分別投注在天兒身上,個個的表情好像此刻才發現有她這個人存在似
的。而他們的領頭卻只是朝她皺眉,即又回頭專注起手上的武器。
此劍的劍身雖比一般的劍大了些,不過,握起來卻比它們來得輕盈。憑這皮鞭
上精致細巧、美輪美奐的雕飾和劍柄上金飾玉里的,可想而知,此物必是出自名師
巧匠的好劍,價值非凡!。
他手一使勁,劍身出鞘,耀眼的光芒令東方輔眼楮一閉,果真鋒利無比。帶著
一抹贊賞的表情,東方輔將劍入鞘,然而劍身上的兩排字讓他停住手。
「擎天?天兒?」兩道濃眉皺了又松,東方輔抬眼望向仍在大聲叫嚷的男孩,
眉頭又一皺,他朝男孩走去。
東方輔將男孩從頭到腳徹底打量一番……一身粗布衣裳、一雙沾滿泥土的舊靴
,一把平民百姓不可能擁有的珍貴寶劍!還有那匹馬,雪白的毛發整潔柔順平滑,
是匹被照料周全且健康的良駒!而他——瘦不隆咚地,哪來多余的食物給馬兒吃?
東方輔的掃視讓天兒不自在地低首瞧了自己一眼。就是擔心她那身華麗衣料會
引來他人注意,才在半路上找了家農舍跟主人換來這身粗布舊靴,可是這身打扮有
奇怪之處嗎?他何必如此看人?勢利的家伙!
「看什麼?還不是跟你一個樣!有眼、有鼻、有口、有手、有腳!」叫罵聲讓
靜佇旁的騎士們倒抽一口氣,因為從未有人膽敢如此無禮地對待東方大人的,而他
,是第一位!
「你叫天兒?小子。」東方輔依舊面無表情,絲毫不受叫罵聲所影響。
「不錯!而且那把劍叫『擎天劍』,是我給它取的名,你快還——」天兒接到
兩道睥睨的視線,她一時語塞地瞪著東方輔。
東方輔不屑的神情像在告訴她︰劍在你身上,你當然知道它的劍名!小偷——
「我不是小偷!我沒有撒謊!」天兒叫出東方輔心里所想的。
「大人,這小子是——」
炳,總算有人對自己有興趣了,天兒快快不樂地想著,內心懊惱極了。
東方輔斜睨天兒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坐騎回答道︰「他私闖林子,又對少主
出言不遜,現在我懷疑他是個竊犯,且跟少主最近調查的事件可能有關!」他躍上
馬背,「把他綁在馬背上,帶回去讓少主親自審問。」
「是。」
不會吧?自己不過是為了飽餐一頓,竟會由「闖入者」晉升為「竊犯」?天啊!她是來到什麼地方?遇到什麼怪人?最重要的是,自己怎會如此倒楣!
靶覺自己的身體被拋上半空中,天兒驚慌地大叫︰「喂!你干什——噢!」下
一秒,天兒已重重地跌趴在馬背上。
沖擊的力量差點沒擠光天兒胸口的空氣。連咳數聲後,她開始拉開嗓子咒罵︰
「他娘娘地!好說歹說,我也是位女——」等等!小子?他們以為自己是男的?想
起他們方才對自己的稱謂,天兒不禁趕緊住口。
這也難怪!一身男裝打扮,又一頭怪異短發,再加上自己天生略帶沙啞的嗓音
,听來就像是變聲期的少年——糟糕!那自己可不能說漏了嘴,要不這些家伙見色
起異心,有了歹念可怎麼辦?瞧他們個個壯碩的體格,縱使自己身手再好,總是寡
難敵眾!況且,自己現在雙手被縛。
天兒瞪視著馬背上帶頭的壯漢,「臭老頭!你要帶我去哪?快放我下來。」雙
腿懸掛在半空中的她,使勁地晃動掙扎著。
「回『琉璃宮』。」東方輔看了天兒掙扎不停的身子」眼,「小子,如果你執
意這樣繼續晃動下去的話,我可不敢保証你不會摔下馬。」
那表情明白寫著︰就算如此,也會拖著你走。
踢動的雙腿乖乖地垂落在馬月復旁,天兒忿忿不平地瞪著令她恨得癢癢的家伙
--臭老頭!一大把年紀了,心腸竟然這麼壞。
東方輔露出滿意的表情,他吆喝一聲,帶頭離去。手下們則緊跟在後,而讓天
兒掛在自己坐騎上的男人,則改騎白馬——雖然它看起來是那麼地不情願。
雖說不敢亂動身軀,天兒仍不放棄說話的權利。
「放我下來!你們這群王八兔患子!我才不去那鬼地方!跋快放我下來——」
東方輔不耐煩地使個眼色,他右側的侍從隨即勒馬繞至後頭。
「他娘娘的!懊死的!天殺的!懊下十八層地獄的──唔。」
悶哼一聲,天兒兩眼一翻,暈倒在馬背上。漫天叫嚷的咒罵聲,終于消失了。
呼!安靜多了。馬背上的六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