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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女撞上大將軍 第2頁

作者︰納蘭

埃康安看崔夫人自廟內沖出,臉上有無限的驚惶與畏懼,索性好人做到底,翻身下了馬,搶上前幾步,對著崔夫人深施一禮,「師母在上,弟子有禮了。」

崔夫人見這錦袍玉帶。風儀如神的貴公子竟然口稱師母,嚇得當場愣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詠荷見到了母親,立刻站到她身前,得意洋洋地沖著福康安做了個鬼臉,「害怕了吧?哼,不管你怎麼求我娘,我也要向爹告狀的。」

埃康安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中好笑,神色卻愈發恭敬,再施一禮,「師母,在下福康安,曾在毓慶宮讀書,也受過崔老師教導呢。」

崔夫人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仍然覺得受寵若驚,看福康安又在施禮,忙伸手去扶,又忽然意識到男女有別,急忙往旁邊閃開。

站在她身旁的崔詠荷一個不防,被撞得跌倒。

崔夫人一顆心怦怦亂跳,根本沒注意到女兒跌倒,只在臉上拼命擠滿笑容,連聲說︰「公子太客氣了,我怎麼敢當?」

埃康安低垂眼眸,看到跌倒在地上的崔詠荷睜大眼楮,臉上極度受傷的表情,他的眉峰也不為人所察覺地微微一皺,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崔詠荷跌得並不重,她只是不敢相信她的娘親竟然視她于無物。

娘親,是最疼愛她的人、是最有儀態風度的人,現下為什麼會這樣奇怪,滿臉都是這麼讓人不舒服的笑?

韻柔無聲無息地上前,扶起方才還勇敢地攔在她面前,現在卻脆弱到了極點的小姐,並用小小的雙手支撐住她無力的身體。

崔夫人一直在耳邊結結巴巴說些什麼,福康安並沒有注意,他只是就著施禮的姿勢、低垂的視線,悄悄地觀察著崔詠荷,直到韻柔將她扶起,方才抬起頭來,笑說︰「師母言重了。以前在毓慶宮時,多承崔老師教導,他日有空,我還要登門拜訪。」

「康安。」溫和安詳的聲音自後傳來,是傅夫人的大轎已經到了。

此刻博夫人剛被四、五個丫頭扶出轎子,而廟門前早已站滿了傅府的家僕。

如此陣仗,早把崔夫人的眼都看直了。往日老听丈夫談起崔家往事、崔門風範,但比起眼前的王侯氣派,真是一文不值了。

埃康安含笑回身,「額娘,真是巧,我竟遇上了崔老師的夫人與小姐同來上香。」

「崔老師?」傅夫人含疑的眼光在崔夫人身上一掃而過。當朝碩儒名臣她皆知道,倒不記得哪一個姓崔。

埃康安微笑著加了一句,「是崔名亭崔老師,額娘不記得了嗎?」

暗夫人不知誰是崔名亭,但也淡然一笑,平靜地說︰「原來是崔先生,我怎麼會不記得?」說著,她朝崔夫人點點頭,「崔夫人好。」

崔夫人三兩步到了傅夫人身前,手忙腳亂地福了一福,「給夫人請安。」

「我兒多得崔先生教導,還不曾道謝過,今日與夫人相遇也是有緣,不如我們一同進香,然後請夫人到我府中小坐,好讓我盡一盡款待的心意。」

崔夫人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怎麼好……打擾呢?」她口里雖這樣說,人卻更加靠近了過來,神色恭敬至極。

暗夫人只是笑笑,並不說話。福康安也神色談定,對于崔夫人過分巴結的樣子,並不做任何鄙夷表示。

就連傅府的丫頭下人,早見多了這樣的嘴臉,也都神色不動,全不在意崔夫人的失態。

他們不在意,崔詠荷卻比誰都在意,縱然是小小年紀,她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娘親在人前出丑,卻不覺其辱。

忍無可忍之下,她叫了出來︰「娘,我們拜完菩薩了,回家去吧。」

崔夫人又嗔又怪地喝罵︰「別這麼不懂事,快來給傅夫人行禮。」

崔詠荷走上前,看著傅夫人,然後大聲地問︰「你是不是大壞人、大奸臣的夫人?」

埃康安臉露驚色,看向崔詠荷。

暗府家僕也個個滿面怒色,已經有人開始挽袖子了。

崔夫人嚇得差點沒暈倒,想也沒想,上前一巴掌打在崔詠荷的臉上,「你胡說什麼!」她隨即轉身,原本滿布怒色的臉,在片刻間堆滿了笑容,「夫人千萬別生氣,孩子小,不懂事,我回去好好教訓她。」

崔詠荷撫著發紅的臉,眼楮里閃著淚光,委屈而憤怒地望望娘親,看看福康安,再看著傅夫人,神色卻依舊倔強,毫無認錯。害怕或後悔的表示。

博夫人驚奇地看著這小小的女孩,柔聲地問︰「為什麼這樣說——」

崔詠荷伸手一指最先前的兩個家奴,「你們這樣凶,到處趕人。不管是戲文里,還有說書的講的,好官都不會這樣的,所有的故事里,都只有奸臣惡霸才會讓手下騎馬亂走、隨便打人。」

崔夫人急得伸手又要打她,福康安已忍不住伸臂一攔,眼楮望著母親,低喚一聲︰「額娘。」

暗夫人看到兒子眼中懇求之色,微微一笑,「他們是因為我要上香,所以來幫我驅散閑人,並不是故意要欺壓百姓的。」

崔詠荷拾高了頭,大聲說︰「我娘也上香,她就不趕別人走,為什麼你要上香就要趕別人走?為什麼你上香時,別人就不能上香,不能賣東西,也不能買東西?

你就是欺壓百姓,你就是壞人。奸臣。」

埃康安又氣又急,而崔夫人已經汗下如雨,幾乎要跪倒哀求了」。

暗夫人看著崔詠荷,眼神異常奇怪,良久,才淡淡一笑,「崔夫人,令媛非常了不起。」

崔夫人勉強笑了一笑,「小女孩不懂事,童真之言,夫人千萬別當真。」

暗夫人含笑搖頭,「最難得的就是童真之言,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人對我說過真話了。她說得對,欺壓百姓就是欺壓百姓,並沒任何理由可以推倭。」

「夫人!」一旁有家奴按捺不住,叫了一聲。

暗夫人目光一掃眾人,語氣平淡,卻暗含威嚴︰「你們都听到了,她一個小女孩,也知道什麼是欺壓百姓。縱然你們沒有這樣的心思,但久處相府,心性漸高,不知不覺就會看輕百姓,肆意妄為,于是,在百姓眼中,你們就成了家奴惡犬。

你們是相府門人,更要謹慎行事,寬容為懷。再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敗壞了巾堂清譽,就算國法容得了你們,傅家家法也不容你們。」

一干下人齊聲應是。

暗夫人這才回了頭,目含深意地望著崔詠荷,微微一笑,再對崔夫人說︰「崔夫人,令媛聰明伶俐,還長得這般清秀可喜,我實在是越看越愛。而你又是我兒的長輩師母,咱們不妨攀個親戚,將你這愛女許與我兒為妻,將來你我兩家也好常有來往。」

崔夫人只覺得全身輕飄飄地彷如作夢般愣愣地望著傅夫人。

埃康安卻失聲叫了出來︰「額娘!」

暗夫人不理會他,依舊從容微笑地再問了崔夫人一句︰「夫人以為如何?」

崔夫人張張嘴,困難地說︰「我女兒蒙夫人抬愛,無比榮寵,我……」這樣大的驚喜臨頭,竟令她連說話都不夠通暢了。

「額娘,你忘了滿漢不通婚了嗎?」福康安又插嘴道。

「這也沒什麼,讓老爺跟皇上說說,把崔家舉家抬旗不就成了?」傅夫人輕描淡寫地說,「崔夫人你看呢?」

「抬旗?!」崔夫人已經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抬旗實在是至大的榮寵,一般只有國家功臣,或與皇室聯姻才能得到這樣的恩賞。一旦抬旗,世世代代都是旗人,所受的待遇遠遠高于一般漢人,恩蔭子孫,簡直是作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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