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命,爹爹—.」
那男子只管婬笑高叫︰「來,小痹乖—跟爺親熱親熱。」
方永看得心驚肉跳,兩腿一屈就跪了下來。
「慕容公子,你是名門正派、世家子弟,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我的妻子、女兒都不會武功,也不是江湖人,更不曾招惹過公子啊……」
「哼,遇堯舜講禮儀,逢桀紂動干戈,我不過是用卑鄙的手段對付卑鄙的人罷了。」
方永听慕容烈語氣冰冷,知道他真的動怒了,斷然求不到他心軟。
而此時,西廂房里慘叫聲不斷,一個大漢按住女兒,另一個伸手就扒衣裳,布帛撕裂之聲入耳驚心。
方永面無血色,顫抖不止,幾番想強行沖過去,又明白這不過是以卵擊石。
接著,又听到妻子高呼︰「你們這些惡徒,我和你們拚了!」
在窗紙看見妻子直沖過去,想解救女兒,卻被一把推倒在地,哀哀慘呼。
「你別急啊,我看你雖是徐娘半老,倒也風韻猶存,等我們倆和你女兒玩過,就來找你。」
妻子哭喊不斷,女兒哀叫不止,方永再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他顫聲叫道︰「是的、是的,崔芷兒被小姐用計捉來,關在練功的石室之中。」
慕容烈朗聲一笑。「方總管若早坦誠相告,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
隨著他這一聲笑,西廂便安靜下來了。
方永暗自松了口氣。
慕容烈繼續追問︰「她怎麼樣了?東方世家的人怎麼對她?」
方永已經被慕容烈嚇怕了,半句謊也不敢說,生怕妻女又遭殃。
「影少爺要利用她了解慕容劍法,她開始還和影少爺打過幾次—後來,不知怎麼就猜出來了,于是死也不止目和影少爺交手。
影少爺要逼她出劍,就拿劍刺她,她被刺得一身傷,還是不出手。影少爺發怒要殺她,幸好東方小姐趕到,說留著她,可以威脅慕容公子你,所以……」
方永忽然間說不下去了,因為慕容烈身上散發出強烈到極點的怒氣,嚇得方永連說話的膽子都沒了。
慕容烈的眼眸中似乎有兩團怒火在燃燒,急於毀滅所有傷害他、心愛女子的人。
「我要見到芷兒,今晚!」
方永慘白著一張老臉。「慕容公子,小人實在沒有那個能耐……」
劍光一閃,駭得方永把下半句話又吞回去了。
慕容烈神色冷酷地說︰「你是東方世家的總管,大小事務、人手調派都由你打理,現在又是晚上,你要調開看守的人,把崔芷兒救出來,絕不是難事,休得推托!」
「可是慕容公子,崔姑娘若是月兌困,輕易就可以查出問題在我身上,到時小人命都沒了,怎有那個膽子?」
「你沒有膽子?你沒有膽子就敢私吞東方世家的銀子幾萬兩?」慕容烈冷冷道。
「你若救了崔芷兒出來,就可以帶著你的銀子和你的妻女遠遠逃開,我保證,東方世家不出一個月就會消失,到那時,你不必受任何威脅,白可逍遙快活。
如果今晚我見不到芷兒,你的妻子和女兒只怕會受到些新奇招待。至于你,我會把你這些年來,中飽私囊的所有證據,全交到東方世家的手里,到時,你想死都死不成。」
方永萬萬料不到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竟然有如此手段計謀,一時間心驚肉跳,不知所措,耳邊又听得妻子長吁短嘆、女兒哭泣不止,心中不忍,咬咬牙道︰「好,慕容公子,小人今夜就為你豁出命去,求你切莫傷了我的妻子、女兒。」
說著,他又深深看了西廂一眼,方才起身離去。
※※※
餅了也許有一個時辰,也或許有一輩子那麼久,久得讓慕容烈以為已然度過了三生三世,冷汗濕透了衣裳,緊緊握劍的手已然生疼,方永終于來了。
他的手里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知覺全失的女子。
看到了崔芷兒,慕容烈的心卻沒有放下來,反而因眼前的慘狀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就連呼吸似乎也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他上前,接過昏迷的崔芷兒,動作輕柔小心得像在呵護生命中最重要、也最易碎的珍寶。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心思、所有情懷都放在懷中佳人身上,他甚至沒有多看方永一眼,只是伸手接過他至愛的女子。
這一瞬間,方永幾乎覺得自己要是趁機出手偷襲他,十成十可以成功,不過,他終究沒有大膽地冒這個險。
「慕容公子,我已帶出了崔芷兒,我的妻女……」
慕容烈根本沒有回應他,他已經听不到、也看不到身外的一切,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只剩下懷里那個氣息微弱的崔芷兒。
方永見他不理會自己,心中一急,宣接就沖進西廂房去了。
才一進去西廂房,方永就呆住了。
房里是有兩男兩女,不過卻沒有他的妻子和女兒。
里頭這四個人衣著整齊、笑容滿面,一起坐在那里看著他。
方永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餅了半晌,他終於恍然大悟。
「你們是四喜班的四喜子,天下最擅口技的人!你們難道都是慕容世家的暗樁弟子?」
四人一人一句,答非所問—
「方總管,尊夫人和令媛安然無恙。」
「從頭到尾,她們都在東廂房那邊熟睡不醒,不曾受半點驚嚇。」
「大丈夫立世,有所為、有所不尢,慕容世家就算有天大的冤仇,也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慕容世家的敵人就算是禽獸—慕容世家的子弟也不會讓自己也淪為禽獸。」
四人說完,相視一笑,一起道︰「為求安全,方總管還是帶著妻女速去安全之所—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吧!」
方永目瞪口呆,既驚嘆四喜子的精采口技,連自己都無法听出不是妻女的慘叫哀呼,也暗暗為慕容世家的強大所震撼。
看來,這一回,東方世家真的在劫難逃了。
※※※
慕容烈將崔芷兒帶回慕容世家暗樁所選的藏身之所,以避開東方世家的搜拿,同時延醫用藥,為崔芷兒治傷。
然而崔芷兒傷勢太重,遲遲不醒。
看到崔芷兒的慘狀,就是向來膽小怕事的張阿虎和李小牛也暴跳如雷,恨不得沖到東方世家去拚命。
而慕容烈反而沒有怒火攻心,大施殺戮,只是沒日沒夜地守在崔芷兒身旁,親手為她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換藥、包扎。
沒有人責備他不合禮法,張阿虎、李小牛還有慕容世家的下屬,全都悄無聲息地退出去,給他和她一個安靜空間。
慕容烈咬著牙,控制著自己那仗劍殺敵,永遠堅如磐石的手不要顫抖,看著那雪白肌膚上的道道傷口,他忍下滿心的苦痛憂傷、悲憤焦慮,小心翼翼地為崔芷兒換藥。
手拂過她的肌膚,感受到她所承受的痛苦煎熬,更是痛徹心扉。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失去理智,以一人之力去送死拚命;他可以控制自已不要因情緒的波動,而叫換藥的手稍加用力;他可以控制自己不要發狂般呼喊她的名字,驚擾了在昏迷中的她。
可是,當崔芷兒在昏迷不醒,仍聲聲喚著「烈」時,他終究止不住目中熱淚滾落在她蒼白的嬌靨上。
而他,不覺羞慚、不覺難堪,只想著如何能替她承受這種種苦痛,反覺難以抑制心中悲傷,任憑那英雄淚染透了翠袖黃衫。
一聲聲溫柔至極的呼喚無止無息,響在耳旁,臉上又似乎不時有溫暖的水珠滴落,一直暖到了心間。
意識昏昏沉沉,喉嚨又干又痛,整個身體都在痛,痛得讓崔芷兒以為自已肯定要死了、痛得她恨不得放棄所有的知覺,再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