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桀凱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她,最後自嘲地說︰「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你已經是他交往過最長的女朋友,也許,浪子是真的定下來了。」
「交往最長的女友」這句話听在田芯的耳里,顯得特別刺耳,這幾個月所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她厲聲地責問他︰「所有的人都等著看我被甩的好戲,連你也是嗎?等著看我被他拋棄?」
「不要這樣,田芯,我不是這個意思……」
藍桀凱挫敗地垮下肩膀,雙手張開朝她走去,想安慰她,卻被她甩開。
「少假慈悲了!黨辰飛是我自己選的,即使有不好的結果,我也會自己扛到底,不用別人擔心!」她氣得全身顫抖,轉身背對他。
藍桀凱沉默地站在一旁,過了許久,他才幽幽地對著她的背影說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你的感覺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剛剛我所說的話,沒有不良的企圖,也沒有存著看好戲的心態,只是希望你——過得好。」
他轉過身子,胸口盈滿傷痛。他低聲地說︰「田芯,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幫助,記得我永遠在你身旁。」
田芯的身子陡然僵硬,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她始終相信會在她危難時伸出援手,而她難過的是,她如此徹底地踐踏他的愛,他卻仍然如此無私地付出。
黨辰飛呢?他也能如此嗎?
第二章
十天的畢業旅行終于結束了,田芯沒有片刻不惦著黨辰飛,而十天的毫無音訊,更讓她心急如焚。
入夜後抵達台北,田芯放下行李,稍作梳洗後,不顧父母的連聲抱怨,她馬上又出了家門,趕往黨辰飛的公寓。
途中,她不斷地試著手機,但還是沒有回應;她又撥了他公寓的電話,卻在電話中。這麼看來,他應該在家,不是嗎?
站在門口,她輕輕地按了兩次門鈴,等了好半晌,里面還是沒有回音,于是,她伸手往皮包內掏鑰匙。她從沒用過這把鑰匙,當初他說是放在她這邊備用,以免有時候他忘了帶鑰匙,或是當她找不到他時,可以自己先進門。
打開門後,她發現燈是開著的,室內一片混亂,咖啡杯、報紙、衣物到處亂丟。難道僕人沒來整理嗎?田芯聳聳著肩,心想,男人就是男人,即使在髒亂的環境中,還是能過得下去。
她繞著沙發走著,邊撿起東西稍作整理。
他在嗎?在講電話還是睡覺?想到他可能正熟睡著,也許還會大聲打呼,她兀自掩嘴發笑。
這也難怪他剛才沒出來應門。他常說,臥房就是要能夠睡上十個小時,而不受任何干擾,所以,當初在設計時,他刻意將臥房與其他房間隔離,同時也阻斷了雜音傳入。
經過長長的小型吧台,田芯躡手躡腳地朝臥室走去。
臥室的門半掩著,她笑著伸手要去推門,卻听到黨辰飛的聲音傳了出來。前兩聲模糊得無法辨別,但接下來的字句卻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里。
「田芯——田芯——」
他正叫著她的名字。田芯一愣,隨後才想到,原來他早就知道她來了,只是和她玩捉迷藏。
她甜甜地笑著,心想,多日來的相思總算要過去了。她大力推開房門,但房內的景象卻瞬間凍結了她的笑容,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雙眼愕然地瞪視著面對她的大床。床單凌亂地被推擠到床腳,銅制的床柱上掛著一件黑色的無肩,黑色丁字絲質內褲則顯然因為慌亂月兌下而卷成麻繩似的一條。
男性全果的背部直入她的眼簾,糾結緊繃的肌肉表示他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動作著。
黨辰飛對著門口坐在床上,一雙女人的白皙雙腿用力地纏住他的後腰,迎向他的撞擊。
他的手指關節泛白,緊捉住女人縴細的腰,快速地一拉一放;女人的肌膚上布滿紅色的印子。
黨辰飛微仰著頭,加速臀部的律動,而床頭傳來女人嬌弱的悶哼聲,隨著他回憶的速度,女人的音調漸次升高,像撞鐘一般,用聲響回應他的挺進。仿佛受到女人的鼓勵與暗示,陡然間,他渾身的肌肉緊繃,一滴滴的汗水從毛孔里滲出,糾結的肌肉噴張突起。
他深吸口氣,像只猛獸般地狂喊,使盡全身的力量抽動,而女人仿佛變成他掠奪而來的食物,在他身下承受著猛烈的撞擊。
大床受到力道的牽引,咿咿呀呀地隨著兩人的律動搖晃,然後,女人發出了一道尖聲叫喊,時空仿佛在那一瞬間靜止凝滯,整個房間內變得暗靜無聲。
黨辰飛整個人趴在女人身上,四肢無力地大張著。
田芯呆若木雞地站在房門口,不能思考也無法移動,她的耳中還回響著剛才黨辰飛在高潮時狂叫的聲音——甜心——甜心——
她真傻,不是嗎?還沒進房門前,她還以為他在叫她的名字呢!原來他是在叫身下的女人——
每次他叫她的名字時,她的心頭總會有種暖暖的幸福感,原來,他只當她是眾多的「甜心」之一罷了。
羞辱爬上田芯的臉頰。她能怪誰呢?若把今晚的這件事說給別人听,想必沒有一個會會意外,只除了她自己。
田芯知道如果想保有自尊,最好的方式是掉頭就走。她努力地想移動雙腳,但卻沒有辦法,她的腳重得像綁了鉛塊似的動彈不得。她的雙眼還是膠著在床上重疊的人影,小心翼翼地用微張的嘴輕輕地呼吸,害怕鼻子一吸氣,就會打破這片沉寂。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反而像個第三者,可能是她害怕看到黨辰飛滿不在乎的表情,也可能是她害怕看到女人嘲弄的表情。
她慢慢地用顫抖的手去觸模大腿,希望能藉這個動作喚醒它們的知覺。
這時,床上的人影動了,黨辰飛從女人的身上翻滾而下;女人雪白的毫無顧忌地大張著,染著淺紫的卷發因激情而散亂在枕頭上。
她的表情像根細小的長針般插入他的胸口,雖然表皮沒有多大的痛感,但長針卻深入內層,引起了一陣陣更深沉的抽痛。
他以為她會哭,以為她會大吵大鬧,以為她會像個瘋婆子般伸張五爪朝他撲奔過來——但是都沒有。她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站在原地,兩手緊張地捉住衣角,嘴唇微張,雙眸驚恐地瞠大。
女人還閉著眼回味剛才劇烈的高潮,沒察覺到房里多了一個人。
「天啊!辰飛,你簡上像個野獸。」女人的聲音像只滿足的小貓,慵懶而挑逗。
黨辰飛沒有回答,他的眼楮直視著田芯。他必須用盡全力維持面部表情的空白,同時用盡所有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跳下床去抱她,不要跪在地上乞求她的原諒。
她比他預期的時間早來了一點。原本他希望她看到的不是這個場景,至少,不是事情正在進行中的時候。
他避開田芯的視線,將香煙拿了過來,點起煙,叨在嘴里。他伸長腳,將床腳的床單勾過來,隨意地蓋住自己和女人的身軀。
他靠著床頭坐直身子,假裝不在意地抽煙。
女人咕噥一聲地側過身,手搭過來就朝他的兩腿之間模去。黨辰飛一把捉住她的手,輕甩回去。
「起來了,我們有客人。」
他的聲音打破了一室沉寂。田芯這才敢用鼻子吸氣,憋了許久的氣終于通暢,鼻頭處突然漢有上一股酸楚,霧氣在瞬間彌漫她的雙眼,喉頭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像極了小動物受傷時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