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建議,北雪模模胡須點頭贊同。兩派人馬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對策,只好任由這項提案通過。
「好,那我們就開始進行品嘗。」
第一個掀開的餐桌是中式料理,有冰糖燕窩、竹笙炖雞湯、龍蝦三吃等上等的佳肴。每一道菜都芳香四溢,在場的人都暗自吞口水。
龐朔每樣菜都淺嘗一些,放下碗筷後,不發一語。
第二桌則是西式料理,田螺當前菜,鱈魚為主餐,甜點是滑溜順口的焦糖布丁。熟度、菜色安排都是一流,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龐朔同樣都試吃了一點。
這兩桌菜,幾乎同樣出色,在場的人自己都承認無法客觀地評判誰比較好?
「好,現在進行第三桌品嘗。」北雪指示僕人將最後一張桌子的布幕打開。
馨斯將額頭靠在門板上,緊閉雙眼,這幾天來的努力再加上昨晚挑燈夜戰,其實,她的體力已經透支到極點,現在唯一支撐她的力量是——龐朔。
她知道,即使她不想與他結婚,她還是希望自己能獲勝,她無法想像他和郝美美,武燕步上紅地毯的景象。
馨斯的餐桌一出場,在場許多平日號稱是美食行家的人就皺起了眉頭。
整桌是精致的日式全套餐,有小火鍋、炸蝦、生魚片、海帶漬物等。但明眼人馬上就看出蝦子炸得過熟,炸得也不美,甚至是殘缺不齊;生魚片切片的刀工也不流暢,肉眼就可以看到魚片的厚薄不同。
在醬料方面,則是配得太濃稠了。
龐朔舉起筷子,同樣嘗了每道菜,面色一直沒有改變過。
「好了,三桌都已經品嘗過了,現在請堂主定奪。」北雪宣布。
龐朔望著兩方人馬說道︰「身為中國人,受過西方教育,生長在日本,其實我對中式、西式、日式的菜肴都沒有特別的偏好,也都很喜歡。但是,以這三桌菜來說,我選擇第三桌。」
話一出口,全場愕然,特別是兩方人馬更是抗議不斷。
他選擇了我!馨斯在後頭緊張得口乾舌燥。
他喜歡她的菜?為什麼?只因為他要幫她嗎?
「好好的鱈魚不挑,卻挑中跛腳的蝦子,這明顯有問題!」郝美美的人馬厲聲大喊。
如果龐朔選擇的是另一桌中華美食,他們可能無法有力地抗爭,但是,這一桌,怎麼說都是最差的。
「是呀!上等的燕窩咽不下口,卻喜歡滿鍋煮得稀巴爛的火鍋,這不是偏心是什麼?」武燕派的人更是不服氣。
北雪身為主考官,趕緊開口打圓場。
「這樣好了,為了證實這的確是他喜歡的口味,請兩派人馬隨便至府中挑選一位僕人來試吃,如果他的答案與堂主的不同,這一局就不算數,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兩方人馬交頭接耳一番,認為這建議甚為公平,真的跑到外邊抓了一位園丁餅來。
看不到現場狀況的馨斯,只能從喧鬧聲中了解情況。
被抓來的園丁一頭霧水地坐在餐桌上,依照指示進行品嘗程序。
全場鴉雀無聲,兩方人馬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在暗笑,任何人一定會選擇較美味的菜,因此,郝美美與武燕各有一半的機會。
園丁听話地品嘗,事實上,工作了一早上,他也餓了,因此,前兩桌他都帶著愉悅的表情,大快朵頤,一邊吃,還一邊發出嘖嘖稱贊的呼嚕聲,十足的日本男人吃相。
吃到第三桌,他吃著吃著,歪嘴咕嚕了幾聲,喝口水後再繼續,又吃了幾口便皺起眉頭,放下筷子。
他的聲音讓門板後的馨斯的一顆心頓時涼得像冰一樣。
「說!你認為哪一桌菜最合適你們堂主的口味?」雙方人馬逼問著。
園丁不假思索地說︰「前兩桌簡直是人間美味,好吃極了,沒有人敢說不好吃。相反的,第三桌卻是咸得很,每道菜好像配料都多放了些,實在是吃不慣。」
馨斯暗自叫苦,她雖然熟悉每個烹調步驟,唯獨在配料的拿捏必須要隨著菜量而調整,這也是掌廚的技巧之一。但生手在下廚時,都會害怕菜的味道不夠,下手一快,就難免多放了些。
等到她發現太咸時,時間已經來不及讓她重新再煮。
「哈!丙然是不同的選擇。」兩隊人馬立即擊掌叫好。
「不,我還沒說完呢!」園丁跋忙接下去說︰「只可惜的是,前兩桌菜雖好,但堂主不一定會喜歡。如果要我猜測堂主的選擇,我會挑第三桌。」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騷動,馨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第三桌每道菜的味道雖然都重了一點,但我曾听廚房的人說過,堂主從小就喜歡重口味,雖然對健康不好,但他到現在還是這樣。」
雖然仍有少數零星的聲音抗議,但多數的人都沉默了。
龐朔站起身來,平靜地說︰「我相信這樣的結果應該是公正的,考文法有標準答案,可以講公平;考武術看誰打倒的人多,自然就是贏家;但是,口味這個東西——」
他停頓了一會兒,眼神掃過餐廳後頭的門,他知道馨斯正躲在門板後面,因此,他刻意意味深長地說︰「口味每個人都不同,喜歡就是喜歡,還需要有什麼理由嗎?」
這句話穿越餐廳、透過門板,傳到她的耳里,她隱約感覺得到這話是刻意說給她听的,而不是場內的其他人。
口味每人不同,喜歡還需要很多的理由嗎?
這句話回蕩在她的胸口,驅散了獲勝的喜悅。
***
第三場比賽就這樣落幕了,緊接著,大家又開始忙著準備決賽。
這次,沒有人敢小看那位不起眼的台灣女孩。
在每個候選人都各得一分的情況下,這是一場決定勝負的陣仗。所有的人都卯足了勁準備,郝美美和武燕原本根本不將馨斯視為敵手,這下子,全都以她為主要目標,沖著她而來。
馨斯倒沒花多少心思,因為,宴會這個項目,本來就比廚藝還要難準備。
以前家中也常有宴會,但都是以較不正式的模式進行,雖然沒有國際級的佳肴、沒有落地的水晶燈與香檳,但是,每場宴會都在賓主盡歡的情況下結束。
了解賓客想要什麼,讓他覺得自在,是費家辦宴席的最高原則。
因此,馨斯決定仿效家里的做法,以不變應萬變。
決賽前一天,她又听到小天使的敲門聲。
開門後,她發現門口放置一只大紙箱,她趕緊收進房間,紙箱不重,搖晃起來還有聲響,她坐在床邊,好奇地打開盒子。
第一個閃進眼底的是一道閃光。
她將閃閃發亮的物品拉起,柔軟的綢緞瞬間拉長。
這是一件紫銀色的晚禮服。樣式十分簡單大方,前方是高及鎖骨的平口領子,看似保守,但翻身之後,才知道背面一片鏤空,剪裁低及腰部下五公分處。
裙身是連身下去的直式緊身長裙,仔細一瞧,才發現裙擺開衩高到大腿處。
盒內擺了一雙同樣緞面的高跟鞋,馨斯兩腳一套進去,發覺完全合腳。
盒底壓了一朵紫色的玫瑰花及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著——
晚上七點,小木屋見,記得穿上禮服。
這算是約會嗎?
馨斯走到鏡子前,將禮服放在身子前,轉了個圈,看看裙擺飛起的弧度,左晃右晃地從每個角度看自己在鏡中的影像。
在紫銀色禮服的映襯下,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她的個兒嬌小,不適合深顏色的長禮服,而紫銀的色調將她的臉色襯托得更為有神,挑禮服的人成功地捉住她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