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虧大了,平白讓這個大小姐的眼楮吃了不少冰淇淋。
「我的衣服在背包裹里面,而我的背包正被你扣押著,如果你想要我穿上衣服,那就煩請你高抬貴手,把我的衣服還我。」
習詠歌聞言,立即轉過身背對著他,雙手不停地在他的背包內搜尋起來,可當她找到幾條男性的貼身衣褲時,不禁漲紅了一張臉,一顆心也不安分地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
她強提起勇氣,佯裝不在意的口吻,將他的換洗衣褲一把丟向後方,雙眼盯著牆面,強持鎮定地嚷嚷,「快點把衣服穿上,別害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如果你害怕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你可以再跟老板要個房間住下啊。」干麼一定要死盯著他不放呢?
「不行!萬一你半夜抱著女偶偷偷溜走怎麼辦?」她擺明了不相信他。
衛知言懶得與她再多做爭辯,連忙將干淨的衣褲換上,「我已經穿好衣服了,你可以轉頭了。」
習詠歌緩緩轉過頭,卻發現他整個人已躺在床上,「喂,你就這樣睡了?」
他橫了她一眼,「我很累,我需要休息。」他準備蒙頭就睡,卻發現她的雙眼直盯著他瞧,看得他心里直發毛,「你該不會是想叫我把床讓給你吧?」
「這本來就是紳士該做的事不是嗎?」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衛知言忍無可忍地坐起身來,「習小姐,請你搞清楚一點,這個房間是我的,床也是我的,是你一直耍賴著不走,所以我根本沒有義務要把床讓給你。」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不知憐香惜玉?好歹我也是個淑女,要不是擔心你會趁著半夜溜走,我才不會死賴在這兒不走。」
「我懶得理你。」他索性拉高被子蒙住頭,不想再與她多說一句話。
「喂,你怎麼這樣?我是在跟你溝通耶。」她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他,打定主意與他周旋到底。
「你夠了沒?」衛知言掀開被子,對于她的騷擾無法忍耐了,「你要我跟你重復多少遍?既然我答應要帶你去交易的地點,我一定會帶你去,現在請你讓我好好休息好嗎?」
乍聞他隱含惱火的低吼聲,習詠歌瑟縮了一下,但一想起失蹤無消息的父親,她就不由得挺直腰桿與他針鋒相對,「你這麼凶干麼?我又不認識你,當然要防著你一點,不把床分給我睡就算了,我去洗澡。」
見她站在床頭不動分亳,衛知言忍不住發問︰「你不是要去洗澡的嗎?干麼還一直站在這兒動也不動的?」
習詠歌直接朝他伸出手,神情不悅地噘著嘴,「我的換洗衣物都在背包里面,請你把背包還給我。」
「真是麻煩!」他輕啐一聲,不得已離開柔軟的床,將藏于衣櫃後頭的背包取出,將女偶拿出後,把整個背包丟還給她,「你的背包還你,我的背包你可以還我了嗎?」
她一臉臭臭地接住背包,在听了他的要求後,轉身去拿被她當做人質的背包,同樣也取出重要的「人質」,再將背包丟還給他,然後戒慎戒懼地抱著男偶跟背包進入浴室梳洗去了。
見她不發一言地進入浴室,衛知言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氣,回到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溫暖的被子,「唉——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時間正值大半夜,偏僻的荒涼地帶在夜晚異常寒冷,衛知言在溫暖舒服的被窩里翻了個身,神智也略微清醒了點,在寂靜清寥的夜里,他突然涌上一股想家的心情。
「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個兒的家最好。」他小聲地叨念一番,張口打了個哈欠,隨著睡神向他頻頻招手也昏昏欲睡起來。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的雙耳敏感地接受到斷斷續續的騷擾聲響,擾得他無法安靜入睡,此時他的神智清醒了一大半。
「怎麼回事?」他從被窩里探出頭,想要確定是否真有擾他無法入睡的噪音。
豈料才剛剛伸出頭,一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便從地板上傳來,驚得衛知言趕緊從被窩中坐起,藉著室內暈黃的燈光,看清了一團蜷曲于地板上的東西,而那堆東西正是對他死纏爛打不放的習詠歌。
「嗯……爸,馬叔……你們怎麼都不見了?」
听見她有如呢喃般的夢話,再看看她身上所披蓋的一條毛毯,衛知言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被針刺了一下,有些良心不安地下床察看她的情形。
「爸……你為什麼要丟下我?我好……想你……」
句句真心話從她口中逸出,讓衛知言微微一愣,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般無助的一面。
習詠歌閉著雙眼,眼角邊有著清晰可見的細小珠淚,撤去警戒心的她,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擔心害怕的尋常女孩。
他靜靜地盯著她看,發現她一張略瘦的瓜子臉上五官緊皺成一團,一張優美的菱形小嘴不快地緊緊噘著,眉宇間有著一股濃濃不散的哀愁,整個人則縮蜷成一圈,以抵抗夜晚的寒冷氣息。
在此時此刻,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那麼的需要關懷,實在很難與白日氣焰高漲的她聯想在一塊。
有股莫名的情緒讓衛知言無法反抗地蹲在她身前,靜靜地听著不斷從她口中逸出的夢話,一頭柔順的長發不再緊牢束起,而是自在地任其披散。
他無言地伸出手輕輕替她拂去散落在臉上的發絲,看著她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孔,令他煩躁地伸手爬梳頂上的頭發。
想他衛知言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看見女人哭,他最恨只會拿眼淚當武器的柔弱女人,同時也對這種女人最沒轍。
看著她隱隱發顫的身軀,他也感受到自空氣中飄散的陰涼氣息,再靜靜地看著她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他的惻隱之心終被挑起。
「真是的。」有時他真討厭自己這種爛好人的個性。
他伸手在臉頰上抹了抹,身子傾向前一把將習詠歌連人帶毯的從地板上抱起,轉了個身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以免她會因為受不住夜晚的涼風而感染風寒。
瞥了眼室內僅有的一張大床,衛知言莫可奈何地緊接著躺上去,刻意地與她保持距離,嘴里還不斷地冒出一連串的禱言,「希望明天早上你不要亂發飆……」
第五章
無端吹進一陣涼風,習詠歌下意識地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點,企圖尋求更溫暖的熱度,但感覺神經卻隱隱在提醒著她些許的不對勁。
她模糊的神智逐漸清醒,待睜開眼時,觸目可及頂上的破舊及髒污,而蓋在她身上的厚重暖和棉被,暖呼呼的感覺令她不太想在充滿涼意的清晨早起。
「哈——」她不甚雅觀地打了個哈欠,雙臂溜出被窩往上伸了個懶腰。
而她的頭顱也隨著伸伸懶腰而不安分地轉動,當下她的眼角余光接觸到身旁的一個奇異物體,她不禁睜大雙眼定定地瞪視著,而當那團奇怪的物體開始轉動,露出一張斯文的面容時,她的驚嚇指數迅速往上飆漲,尖叫聲也不自禁地有如月兌疆野馬般流泄而出,「啊——」
「搞什麼鬼!」衛知言才剛剛從一場好夢中蘇醒過來,迎接他的就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聲。
「你你你……」習詠歌伸指指著他,一面擁被坐起,一面不忘以眼角余光瞄了瞄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穿戴整齊,「你怎麼……我怎麼……」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慌了手腳。
衛知言張著惺忪的雙眼,瞧見她一副花容失色樣,由她的眼中可以看得出無言卻淒厲的指控,他晃晃腦,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含糊地解釋,「放心好了,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把你從地上抱到床上睡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