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早就習慣她的無理調侃,依然如故。「紅蓮,你真要明知故犯?!這麼多年來,你還打不開心中的結嗎?你不也是飽受煎熬才恢復靈力?想來你本該是四巫女中能力最強的,卻為此事遭帝巫女大人懲罰,封印了你最強的靈能……你不欠他,你償清了!」
「有恩必報,有罪便償,如此而已,沒你想的這麼復雜。」為了此事,她與殘月爭執了八年。
四位聖巫女各有所長,紅蓮是其中靈能最強的,殘月則是封靈能力最強的。奉帝巫女之命,殘月以她特殊的「戒靈」能力,設下防御最強的結界,讓紅蓮無法接近嬴介。
最近,殘月發現她的結界愈來愈弱,相對這代表紅蓮的能力愈來愈強。若紅蓮恢復原來的靈力,她的結界便再也禁錮不了紅蓮。
帝巫女也已發現此事,于是緊急召喚四方聖巫女回神殿一聚,四位巫女守護四方,要集合回王畿至少要半個月時間。
帝巫女知道此事在紅蓮心中壓了八年,實是非同小可,于是又要殘月轉達一句話給紅蓮,期盼這叮嚀能發揮些許功效。
些許就好……
「唉!」殘月不再多說,只道︰「帝巫女大人只要我告訴你八個字,你且听好。」
紅蓮挑挑眉,朱紅的唇隨意吐出,「說吧!」
「因果輪回,三生石見。」
「什麼三生石見?三生石是新的神器嗎?」紅蓮听得莫名且一妙。
「呵!帝巫女大人此話必有深意,你慢慢解吧!只是,帝巫女大人要我此時便要傳達這話,必然是在這十五天內會發生與八字箴言有關之事,你千萬小心。」
「是,別又發揮你嗦的本性,暫別了!」紅蓮輕抽一揚,要散去銅鏡上的美麗臉龐。
只听殘月最後傳出不滿咕嘀聲︰「你何時才能多些耐心?還不及道別呢!紅蓮……」便失去蹤影,只余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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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彼澤之陂,有蒲與商。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
彼澤之陂,有蒲菡舊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為無,輾轉伏枕。
角城城民喜稱自己是「芙蓉城」,它就像一株美麗的蓮花,只消一株便能大放滿是高貴馨香的異彩。
芮國地處馮栩臨近晉國,國土南北為分,南為苗鄉,北為芮城。
芮國又為姬周同姓之國,同為姬姓王室血脈,血統高貴。
然而夾在秦晉兩個強國之間,又因其特殊的血源關系,芮國的處境顯得特別尷尬。也因芮國為姬姓在西方諸國惟一血脈,曾為犬戎所覬覦,一度亡于犬戎,後為秦軍相助才復國。
因此,芮國似乎又與秦國親近些,不過,近來晉國頻頻向芮國示好,有意將晉國公主嫁與芮國,于是,秦晉兩國的關系更顯得劍拔弩張。
「芙蓉城」芮國,如今的處境,就好比一株無根的芙華任人摘取。
距離王畿的神殿之約,尚有十四日。
大街小巷出奇的熱鬧,連平素不拋頭露面的閨合婦女都上街來,使得整個城鎮熱鬧非凡。
「姑娘,今兒個采蓮祭,買個同心結,今夜好結同心求個如意郎君!」店家的老板熱情的招呼著。同心結?紅蓮透過掩面的巾子微微一笑,搖頭婉拒。
這世上最是麻煩的,便是女人家活像吃飽撐著,日也求、夜也求,就為求個如意即君。
采蓮祭,其實是芮城少女芳心之托。少女將在閨房中縫制美麗衣裳,為這青春系上。角城街巷,充滿了靦腆的少男少女。
而她,不是那該寄托芳心的少女。
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紅蓮滿足地深深吸飽一口氣,白晝正是她能力最強的時刻。
殘月不愧是守靈能力最強的巫女,竟設下結界禁錮了她八年。
不錯,就在三天前,她驚覺自己已能催使「烈炎咒」,八年來她咬牙苦修,終于恢復全部的能力。芮城的大街小巷是她所熟悉的,那敦厚的百姓,是她費盡心思守護的生命。一思及此,她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她的生命不會浪費在男女情愛上面,守護生命所賦予的意義,遠比守護一個虛幻的情愛好。
那年冬季,刺骨的風雪在她身上狂嘯,娘親絕艷的臉蛋扭曲著,一手將她推入湍急的河流,蒼白的唇失去平素的嬌美,淒厲沙啞地嘶喊著︰「記住娘的話,永遠別把心放在男人身上!」
閃著銀光的刀在急墜的她的眼眸中發狠,四個大漢將娘親羸弱的身軀四分五裂,在她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娘親的軀體狂噴鮮血,染紅了她的童稚與純真。
當年老的帝巫女向她們四個人問起︰「孩子,若上天要賜你們能力,你們最想要什麼能力?」
當時她率先步出,毫不考慮的回答︰「能最快置人于死地的能力。」
娘親的囑咐,要她不可盡信男人,因為直到臨死之前,娘親的心中還只是為了男人的不可倚靠含恨而終。
但她何必倚靠男人?
女人若自以為理所當然的必會得到男人的寵愛,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生父是風流儒雅的文土公卿,娘親生得花容月貌、才華洋溢,當年兩人的結合,人人皆喻為天作之合。
然而,再怎麼美麗的女人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娘親再怎麼高雅迷人,也敵不過男人的薄情寡義,當父親受制于最受寵的小妾時,娘親的衰敗似乎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但這都是男人的錯嗎?未必。
多年來,她已經明白這世間未必有什麼真正的對錯,搶在敵人前頭擁有能力的人,就有資格說對或錯。
明日即將啟程前去王畿,紅蓮在腦中計算,采買的物品已然齊備,滿手的大包小包,不知不覺有些出汗,正好前面有家茶肆,不如進去休憩一下。
掀開布簾,伙計前來招呼,「姑娘歇會兒,來杯茶?」
「嗯!傍我杯熱茶。」窗邊正好無人,紅蓮將手中包袱放置一旁,盤腿而坐。
暖冬,微風徐徐吹來,店內十來桌約坐半滿,無食客之喧囂,倒適合這優閑的午後。
西面的單桌也坐著一個孤客,他一身藍色深衣干淨利落,淨白的側面端正不移,雖然瞧起來如同一般的書生,卻有一股不動而威的氣勢。紅蓮不由得多瞧了他一眼。
街上一群孩童正在嬉鬧,一邊奔跑唱著,「蔡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茶來啦!」伙計端茶到藍衣書生面前,許是見他怔忡的神情,便笑著說︰「爺在咱們保守的芮城竟在大街小巷听到如此脈脈含情的歌謠,覺得奇怪吧?」
「今日不知為何芮城如此熱鬧?」藍衣書生微微一笑,他的嗓音輕柔低啞,同時也引得別桌的女客對他另眼相看。
「爺是外地來的吧?!」
藍衣書生點點頭。
「今夜是芮城的采蓮祭,此乃芮國一年一度的大慶,當然熱鬧!」
「哦?」藍衣書生好奇地看著家家戶戶門前懸吊的草折蓮。「這蓮可是草折而成?為何有此采蓮祭?」
盛大的祭典似乎也燃熱這伙計的心,他一古腦兒滿是熱心的介紹起來。
「爺可不知道,咱芮城是不產蓮,但我們可是周同姓之國,所以愛蓮喻其高貴血統。我們城里的姑娘可也同王畿的姑娘保守,深居簡出,只有采蓮祭時,才能大方行走于街。話說這采蓮祭呀!可是少年即最期盼的呢!泵娘們以手折蓮花吊在屋檐,以示家中有雲英末嫁的閨女,待夜晚的采蓮祭慶典,姑娘們都會折一朵最美麗、最奇特的紙蓮懸掛腰際,在祭典上若對姑娘有意,少年即也得其青睞,姑娘就會將紙蓮交給他……其實‘采蓮’之名,也同這般示愛采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