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理展顏,朱雪羔笑著送袁禔焉出門,那景象就像妻子送老公出門;展顏不想看這種會令她想哭的畫面,所以低著頭撥著食物,卻不知自己錯過了袁禔焉對她的注視,而那短暫的注視里,有太多的溫柔與心疼。
袁禔焉出門後,朱雪羔馬上回來責備她,「禔焉被你趕走了,你開心了?」
「看到猿人類對你那麼溫柔,我倒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展顏懶得抬頭看她,用接近喃喃自語的聲調說著。
朱雪羔什麼不好听,偏偏听到這句。「你也想用這招?」她拿了一個盤子摔到地上。「要我推你還是你自己摔倒?」
展顏緩緩地看了地上的破盤子一眼,「你干嘛?」
「你不是想受傷嗎?我成全你呀!」朱雪羔倒有「君子有成人之美」的道德觀念。
「我不想理你。」展顏起身離座。她不能再惹事了,不然猿人類會討厭她的。
「要不是為了禔焉,我也懶得理你。」朱雪羔冷冷地回她。
「你為什麼要在禔焉面前亂說話?我昨天根本就沒推你,是你自己跌倒的。」展顏一想起昨晚被訓得狗血淋頭就很不平。
「你還不能記取教訓嗎?禔焉是我的,你最好要有這個認知,以免自取其辱。」朱雪羔不可一世的態度任誰看了都會很想把她海扁一頓。
「真是個討厭的老阿姨。」展顏握著自己的拳頭,以防自己終于忍不住揮在朱雪羔那張艷麗的臉上。
朱雪羔最討厭展顏總是叫她阿姨,尤其是「老阿姨」。她拉住正欲離開的展顏,就想把她摔在地上。
「早——安!」一聲絕對宏亮,絕對有精神的聲音突然介入。
作賊心虛的朱雪羔嚇得停住了動作;但下一秒,馬上讓自己跌倒,並拿另外一只手去讓盤子的缺口咬,割出了一道血痕。
來人便是唐女圭女圭。她昨天說要去燙頭發改變發型,原來也只是在兩顆春麗包包上染了顏色,還是跟展顏相仿的紫紅色。此刻的唐女圭女圭除了一頭紫紅色的頭發,仍是一身鮮紅色的行頭,臉頰上的爆擦妝涂得過度的結果,使她看起來像靈幻小子里僵尸妹。
唐女圭女圭沒說出她已經躲在樓梯口很久,反而裝作剛剛下樓的樣子,企圖蒙騙眾生。
「呀!雪羔,你坐在地上做什麼?」
朱雪羔的眼淚馬上滾了下來,「女乃女乃,她推我。」
「哎呀!」唐女圭女圭張著一張驚訝的嘴,「怎麼流血了?真是舍不得喲!」
朱雪羔一尋到靠山,哭得更勤快了,「女乃女乃,好痛哦!我就說嘛,我不能招供實話,她昨天就曾警告過我,要讓我兩只手都變成木乃伊,現在你看吧!」
展顏不想再听朱雪羔用她那張臭嘴巴毀謗她,便留下一唱一搭的一老一少跑到庭院搞破壞,在沙地上畫了一個朱雪羔的臉,再畫了一百多只箭射她,還在旁邊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展顏……」唐女圭女圭出現在她身後。
展顏馬上出聲制止,「是朋友的話就別訓我,否則我連你一起畫進去。」這威脅夠狠!
唐女圭女圭蹲在她身旁,拉了拉展顏的頭發又拉了拉自己的。
「別踫!我的頭發顏色雖然失敗,但是很寶貴,掉一根我拔你十根。」
「其實啊,女圭女圭女乃女乃很早就起床了,你們兩個說的話我全听見了。」唐女圭女圭故作不經意地講出重要線索。
「真的?」展顏那雙漂亮的眼楮霎時亮了起來,笑顏逐開。
「展顏寶貝,放心,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幫你跟禔焉解釋。」唐女圭女圭朝她眨了眨眼。
「哇!女圭女圭女乃女乃我愛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你死後我也一定早晚三柱香。」
真現實!前後態度竟然差這麼多!
站在窗口偷窺這一切的朱雪羔不禁冷笑,嘲笑那一對「姊妹」的愚蠢。她拿起電話撥號,按了九個號碼之後——
「爸,今晚來袁家一趟。」
***
言等待雪恥沉冤原來是這樣一件刺激愉快的事!
情一整天,展顏的心情一直處在亢奮狀態,在花園里種下許多玫瑰花,甚至有罕見的藍色和銀色玫瑰花。
小她一小時抬頭看時鐘看了好幾次,就是希望猿人類趕快放學回來,好還她清白。只可惜她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能違反世界秩序的調快時間;不過她倒是很想到學校去把袁禔焉揪回來。
說只要一想到當她和唐女圭女圭一同揭開朱雪羔謊言,朱雪羔那羞愧的模樣,和袁禔焉又生氣又抱歉的樣子,她就很爽。
獨她太專心種著玫瑰及沉浸于幻覺,以致沒注意到朱雪羔在十分鐘前出了門——提著兩只木乃伊手臂。
家當袁禔焉那輛藍色小跑車開進大門時,展顏原本洋溢著的笑容馬上僵住,「朱雪羔怎麼在你車上?」
袁禔焉滿臉怒氣地下車。他在巷口遇到拖著兩只木乃伊手臂的朱雪羔,她可憐兮兮地說她兩只手都受傷了,沒辦法做菜,要去買外食回來給大家當晚餐。好感人肺腑的說詞啊!
「你為什麼又欺負雪羔?讓她兩只手都不能行動?」他劈頭就問。
展顏馬上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瞟向一旁暗笑的朱雪羔,「信不信我讓你兩只腳都無法行動?」
袁禔焉馬上為朱雪羔出氣。「我沒見過像你這麼頑劣的女孩,在我面前你也敢欺負雪羔。」
「是她自找的!」展顏甩過頭去不理他。
「禔焉,算了……」朱雪羔瞥到剛走出來的唐女圭女圭,聲音怯怯的。
「不行!她實在太過分了。」袁禔焉非常震怒。「竟然聯合女乃女乃一起欺負你。」
「誰在叫我?」唐女圭女圭蹦了出來。「喲,乖孫子你回來啦!來,女乃女乃親親……」
「女乃女乃!」袁禔焉的怒氣也發到唐女圭女圭身上。「你都六十一高齡了,怎麼還不會分辨是非,還和展顏一起欺負雪羔?」
「我哪有……」
唐女圭女圭的話被袁禔焉截斷,「是雪羔自己跌倒的對不對?」
「對!」唐女圭女圭點頭,事實是這樣沒錯呀!
「你是不是還想說昨天也是雪羔自己跌倒,故意陷害展顏?」
「對!」唐女圭女圭愈答愈起勁,心想孫子總算看清了真偽。
他看了朱雪羔一眼,朱雪羔哀怨地丟給他一個「你看我說得沒錯吧!」的表情。
「我先進去了。」朱雪羔低著頭進屋去了。
「女乃女乃,你老了,記憶退化了,我不怪你,但是你別插嘴!」他轉向展顏,「展顏,你不能仗著女乃女乃和媽媽疼你,就為所欲為;你今天實在太不應該了,竟然串通女乃女乃一起讓雪羔跌倒。」唐女圭女圭把盤子摔破,展顏把朱雪羔推倒。朱雪羔是這樣告訴他的。
「你相信她說的,還是相信我說的?」她質問。為什麼他們一定要一直為這件事起沖突呢?她多懷念朱雪羔還沒回來之前,她與猿人類的美好時光。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袁禔焉認為自己不是在袒護誰。
「那是不是我也要把全身摔傷,在碎玻璃里滾一圈,才能證明我的清白?」她的聲音有強忍的顫抖和淚意,但他仍捕捉到了。
他的口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展顏,別讓我為難,我不是故意要對你這麼凶;但是,你這樣欺負雪羔是不對的。」他試著跟她講理。
閉了好久嘴巴的唐女圭女圭終于忍不住了。「禔焉,女乃女乃……」
「停!」袁禔焉伸出手擋住她欲說話的動作,「要不是你的睜一只眼,暗地里放縱展顏,她也不會這麼無法無天。」
呀!矛頭怎麼瞄向她頭上來了?
「雪羔說是你慫恿展顏讓她兩只手都受傷的。」袁禔焉不小心說溜嘴供出了朱雪羔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