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好哇,七郎,你等等我,我把帳冊送去給大哥過目,咱們就上落日樓去。順便傳下人備點酒菜,我倆—面迎風小酌,一面等待日落,那想必是個醉人的午後。」
秦柔俠不假思索便掉入朱瞻垣溫柔的陷阱之中,瞧她還一副自得其樂相。
「可是……這不太好吧?關於鬧鬼一說,你……不害怕嗎?」朱瞻垣迂回地問道。
「怕什麼,有你保護我呀。」
「說的也是,不如我們先進千岩洞走走、看看,那個石洞感覺好神秘,別有一番蕭瑟,滄涼的味道。」朱瞻垣順水推舟道。
「不行,不行,千岩洞進不得呀!七郎,你沒事最好別靠近那座石洞。」
「為什麼?難道那兒真是個鬼窟,里頭有厲鬼藏身?」
「不是,不是,什麼鬼怪之說,全是哥他們胡謅,嚇唬人的,千岩洞里擱了—些重要鑣物倒是真的。所以,為了鑣物的安全起見,哥他們才出此下策,嚴加戒備,預防有心人士前來奪鑣。」
「這批鑣物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又是何人所托的鑣?」
「這個我就全然不知了,不過,我想應該是一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吧。」
秦柔俠對于朱瞻垣的窮問不舍,只當他是閑話家常而已,毫無戒心,據實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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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二更之時,柴毅和魚澹然「夫妻倆」已更衣,上床歇息。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搞得她們「夫妻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時之間神經兮兮了起來。
「誰呀?」
「柴兄、然妹,是我朱某人,對不住,打擾了,幫我開個門。」
听到朱瞻垣的聲音,她們總算松了一口氣。
「娉婷姊姊,快,你的長袍,馬褂……動作快一些,別讓表哥起疑心了。」魚澹然貼在「丈夫」耳畔輕聲催促道。
柴毅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家常服,戴上文上帽,套上靴子,幸好有賴「賢妻」相助,她才得以天衣無縫地改裝成功。
「表哥,你煩不煩人?這麼晚了,不回去陪你的美嬌娘,還吵我們睡覺來著。」
魚澹然盡避方才一陣手忙腳亂,這下子她倒氣定神閑,裝出一副被吵醒、睡意闌珊的樣子。
「然妹、柴兄,抱歉,我進來說話。」
於是,朱瞻垣一臉神秘相,連忙進入房里,
「柴兄,我有新發現。听柔俠說他們的干岩洞里,擱了一批重要鑣物,走,今夜咱們潛入落日鑣局,夜探千岩洞,進去探個虛實。」
「這是個好主意。」柴毅贊同道。
「好個頭啦。表哥,拜托你行行好,你要去夜探什麼千岩洞的,不會找其他熟悉武功的大人,何必單單挑上我相公呢?她不過是個文弱書生。」魚澹然心系柴毅的安危,不惜向朱瞻垣抗議道。
「然妹顧慮的是,那……打擾了,我另找他人……」
朱瞻垣只當他們是夫妻感情甚篤,魚澹然全力維護自己的丈夫而已。
「朱兄,朱兄,別理會那婦人之見,走,小弟願意陪你定這一遭。咱們說好的,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魚澹然的好意,柴毅心領了,但她見朱瞻垣獨自去冒險,不放心地想兩人一道去有個照應。其實,為了朱瞻垣,要她出生入死,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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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落日鑣局,朱瞻垣挾著柴毅,以輕功躍上屋頂。他們飛檐走壁,模黑來到落日樓之頂……
朱瞻垣躍下屋頂,打昏了洞口守衛的侍卒。
這同時,柴毅一個人在樓頂上已是四肢發軟,全身顫抖得厲害。
朱瞻垣再躍上屋頂,一把抓住柴毅的右臂,倏地降落在千岩洞的洞口……
朱瞻垣挽著柴毅的手,循著洞口的蜿蜒小徑進入其中。
走了數十步以後,內有一石室,石桌、石椅陳列,及石壁上一幅古字畫,寥寥幾樣東西而已,室內空蕩蕩的,他們試著過去一探究竟,企圖找出機關之所在。
「柴兄,小心!」
突然,柴毅一腳踩空,險些跌入陷阱之中。幸好朱瞻垣一直牽住她的手,及時拉她一把,才能幸免于難。
朱瞻垣打量一下四周環境,決定先移動那幅畫。
「啪!」—聲,—把利劍從畫後射出,還好他們閃得快,又逃過—劫,那劍卻扎扎實實射進對面石壁里。
「定,我們過去瞧瞧。」
正當朱瞻垣牽著柴毅小心翼翼地欲前去看劍之時,柴毅一個不留神,踢到牆角的石塊,整個人向前僕,差點絆倒了。
「柴兄,不要緊吧?」
即使柴毅礙手礙腳、跌跌撞撞的,誠如魚澹然所說,他乃一介文弱書生也,但朱瞻垣始終不後悔帶他同行,甚至覺得有他在身旁,心里頭才踏實、安定。
「朱兄,門開了。」
柴毅這麼一踢,竟踢到機關了,打開一道石門。他們循門而進,更深入其中——
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小路之後,他們又見一道石門,石門外隆起一個八卦圖樣的凸出物,是石鎖吧?
顯然,石鎖之內必是玄機所在。
只是,這八卦圖像要破解出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這震卦為雷,坤卦為地……豫九四爻辭有雲︰『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我來試試。」朱瞻垣一面動手去轉那個八卦圖,一面口中念念有詞道。
瞬間,一片飛矢如羽,紛紛從石壁中射出,朱瞻垣一邊閃躲,還一邊護著柴毅,幸好他的武藝高超,不然早就雙雙淪為箭下亡魂了。
「唉,總算是有驚無險。」
他們兩人氣喘如牛,疲憊下堪,雙腳再也不听使喚了,顧不得那麼多,索性席地而坐,先歇一會兒再說。
不過他們自知時間有限,再不行動,天就快亮了,等天一亮,他們連月兌身都成問題,更別提及其它了。
「朱兄,我以為坤卦,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而坤卦初六有言︰『履霜堅冰至』,是不是說我們方才如履薄冰,冒險而為,一旦無法破解其道,必然遇上一場浩劫……有雪上加霜的意思?」柴毅靈光乍現,仔細推敲道。
丙然,他們「踫上運氣」了,石門再度敞開。
他們再進人另一間石室,此室內陰森森,—片冷然,石壁上高懸蓄—把寶創,散發著肅殺之氣,牆邊還有數口檀香木制成的大箱于。
「太阿寶劍!」
朱瞻垣見到石壁上那把劍便一眼認出它來,欣喜若狂,不禁月兌口道。
當他與柴毅急于取下寶劍的剎那,一時得意忘形,兩人同時腳底踩了空,倏地陷落萬丈地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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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午後,白容膝正在書軒里描繪一幅觀音大士的尊容,預備過幾日送給族里一個長者當壽禮之用。
「公子,柴夫人來訪,人在倚雲廳里。」俏丫鬟采菱前來稟報道。
「澹然?她來了!好,我立刻出去見她。」
白容膝心里明白魚澹然已名花有主,但一听到她來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滿心歡喜,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白容膝,哇哇哇……」
倚雲廳里,魚澹然此刻的心情與白容膝卻有著天壤之別,她一見到白容膝,便放聲大哭,任由淚水排山倒海而來。
「澹然,怎麼了?你別哭嘛!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白容膝被魚澹然這麼一哭也亂了方寸,根本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
「白容膝,快,快去救……我表哥和柴毅……」魚澹然又急又哭,語無倫次,口齒不清地嚷嚷著。
「朱兄和柴兄他們怎麼了?你說明白,別哭了。」
「他們……昨天夜里……去了落日鑣局,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家,我等了又等,都快急死了!所以才來向你……搬救兵……」魚澹然—面抹去瞼上的淚珠,—面抽噎地敘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