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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野丫頭 第6頁

作者︰牧芯

「魚姑娘,你平時都這麼淘氣嗎?」

「要你管!我就是野丫頭,不行啊!那些端莊得體的言行,溫婉嫻靜的淑女風範,全是裝出來唬人用的,怎樣?很高明吧!在陌生人面前,不能太失禮,只好委屈—下;與熟人相處,如果還須再裝下去,那我肯定會變成瘋子。」

魚澹然對白容膝全盤托出她的「待人處世」原則,她想既然白容膝已經看到她不淑女的—面了,那也沒什麼好「裝」了,事實本來如此。

「好個野丫頭,我喜歡!」

白容膝由衷言道。他本來就對聰穎、慧黠的魚澹然印象深刻,如今更看到一個率真、活潑、淘氣的魚澹然,這樣的姑娘,真是封建社會下少之又少的類型,何其有幸地讓他給踫上了。

***************

早朝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因為今天正是禮部侍郎趙崇石奉命追回遺失寶物的第十一天。一直到昨天傍晚為止,大家都沒听說什麼好消息,所以今兒個人人心里有數,只是不曉得皇上會如何處置趙崇石而已。

「趙崇石呢?夜明珠等失物找回來了沒?」

皇上居高臨下,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在禮部一行人之中,看不到趙崇石的身影,隨口問了一句。

「臣回稟皇上,趙大人未能如期尋回遺失寶物,自覺無顏面聖,尚待命在金殿之外,向皇上請罪。」

「這個趙崇石……唉,宣他覲見。」

皇上是個雄心萬丈,豪邁、威嚴的仁君,常常不拘小節,對于像趙崇石這般處處謹言慎行、做事一絲不苟的臣子,有時候倒也拿他沒辦法。

「臣趙崇石叩見皇上,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自知疏于職守,遺失寶物,罪孽深重……蒙皇上開恩,允臣十日之內追回寶物,將功折罪。而今十日已過,寶物依舊下落不明,臣再度失職,不敢再請求聖上的諒解……」

皇上都還沒開口,趙崇石一上金鑾殿,便滔滔不絕地懺悔著。

隨即,趙崇石從官服袖內取出一把匕首,在任何人都沒防備的情況下,朝自己的心髒了下去,頓時滿朝文武皆愣住了,唯見他鮮血汩汩地涌出……

「皇上,蒙您重用之恩,卻傷您識人之明……臣唯有……一死……以……謝……罪……」

「趙賢卿,趙賢卿,你別嚇壞朕……來人啊,傳太醫!」

這時,趙崇石已體力不支,倒地身亡,鮮血不斷地冒出,染紅了金鑾殿……

而皇上和滿朝官吏皆手忙腳亂,一旁的太醫,正盡力挽救趙崇石的性命……

***************

某日上午,魚澹然又上修竹寺進香去,而白容膝又很恰巧地出現了。

隨後,魚澹然把家下、婢女等隨從留在硯茗軒里,自個兒接受白容膝的邀約,到城外一處勝地桃李園腦躂去了。

桃李園中,桃花、李花,競相爭妍,尚有—些知名與不知名的花朵,奼紫嫣紅,繁花似錦,把整座園子點綴得熱鬧滾滾、美不勝收……

此外,園子里游客絡繹不絕,紅男綠女以及兜售的小販穿梭其中,一時間竟不知是來賞花,還是來看人的。

「白容膝,快來看,好美好美的桃花喲!哇,真是太詩意了。」

魚澹然看見一片桃花林,迫不及待地板了進去,一陣風起,落英繽紛,桃花瓣兒飄飄然墜下,墜了滿地的桃紅與粉白。偶爾,幾片花瓣兒落在魚澹然的發上、肩上,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花嬌,還是人俏?

春日攜伴游

桃花吹落飄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若被無情惱

炳哈,絕不善罷甘休

魚澹然胡亂哼哼唱唱,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所有的好心情全然寫在臉蛋兒上。

「白容膝,白容膝,你人好好喔!會幫我搖秋千,還會帶我出來玩。說真的,我好喜歡、好喜歡你!我們打個商量怎樣?你從此在京城定居下來,不要回南方去了。」魚澹然可是—點兒也不害臊,抓著白容膝的手臂半撒嬌,半懇求道。

「魚姑娘,有何指教?」白容膝受寵若驚道。

「人家想拜你為師,跟你學畫呀,好不好嘛?白容膝。」

「不好,不好,我家在南方,我怎麼可以不回去呢?我這回來京城,是為了拜訪一位老朋友,等過一陣子,我還是得回南方去。」

「好啦,好啦,白容膝,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伙!誰不知道,你那麼急著回南方,根本是忘不了家里的嬌妻美妾。」魚澹然嘟著嘴巴,一副吃味兒相,酸溜溜道。

「那你就錯了,在下我至今尚未成家,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白容膝覺得魚澹然連吃醋的樣子都嬌俏可人,惹人憐愛,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

「既然如此,那這樣吧,我還是拜你為師,追隨在你左右,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白容膝,你說好不好?」魚澹然任性道。

「你好我不好!像你這樣煩人的徒弟,我才不敢領教哩!」

其實白容膝心里明白,魚澹然出自何等顯赫的世家望族,自己不過是一個稍有名氣的文人畫家,門不當、戶不對,他哪敵高攀。

也罷,既然他倆之名無緣在姻緣簿上一起記載,不如瀟灑些,做個朋友也不錯,偶爾聊聊心志,暢談理想,彼此切磋一下,亦是人生中一樁難得的緣分,

***************

趙府在辦完趙崇石的後事之後,即將舉家遷回陝西故鄉定居。

魚澹然得知消息,立刻奔往趟府,只為了見趙娉婷一面。如此一別,相逢不知得待何時?

姊妹情深的她們,明知別離在即,相聚的時光苦短,一見了面,情不自禁地相擁而泣,久久不能自己……

「娉婷姊姊,我不許你離開我!你得留下來,咱們還有好多書要共同研讀,還有好多夢想要一起編織,還有那一籮筐的悄悄話說也說不完……娉婷姊姊,你怎麼忍心棄我而去?」魚澹然哭紅了雙眼,含淚傾訴道。

「然妹,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怎知家父他……」

披麻帶孝,一身縞素的趙娉婷,只要—提到父親便淚流滿面,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娉婷姊姊,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吧。」

趙娉婷的心情,魚澹然能體會,喪失骨肉相連的親屬,本是人間之至痛,何況趙崇石又是趙娉婷至敬至愛、亦師亦友的父親,這瞬間的轉變,竟成了天人永隔,教趙娉婷如何承受得住?

想當年魚澹然的祖父過世之時,她也嘗透這種令人痛徹心扉的滋味,對于趙娉婷的苦楚,她更能將心比心,感同身受。

「然妹,有樣東西,想托你還回給七殿下。」

趙娉婷從腰際取下她一直佩帶在身上的鳳玉佩,交于魚澹然。

「怎麼不親自還給他呢?難——表哥他最近都沒來探望你嗎?」魚澹然納悶道,

「有,昨兒個還來過,只是我沒把即將遷回故居的事向他提起。然妹,萬事拜托了,反正一切皆已成定局,吾家從此歸隱山林,而我不再是官家子弟,和七殿下之間的種種,也將就此煙消雲散,如今徒留這塊玉佩,唯有徒增感傷而已。」

一夕之間,趙娉婷改變了許多,她變得成熟,穩重,而且比以前更加堅強。

「你明明還是喜歡我表哥的呀!如果你不能否認這點,那就把玉佩帶在身邊吧,留著以後作紀念也好。」

魚澹然對于門第觀念一直頗不以為然,她只能勸趙娉婷把玉佩留在身上,說不定她和七殿下將來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候,說不定三生石上早注定他們終能長相廝守的,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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