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難,妳要不行就閃到一邊去吃便當,等我弄好了,再叫妳洗洗嘴巴過來試吃。」
「別太小看我了,不就篩面粉嘛!」
聰美與柏瑋仁對視,激勵的精光頓時從兩眼中迸發!
☆☆☆
五個鐘頭之後
「我不行了。」篩面粉並不難,但揉面團她就真的沒辦法了。今天她終于見識到,當個面包師傅原來是這麼不容易,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撐過來的?幸好現在逐漸以機器取代部分手工。
範聰美攤在一邊的地板上,餓到、累到兩手發抖,她忍不住拿出便當準備填肚子。
「剩下這一爐面包,再二十分鐘烤好就大功告成了。」本想把桌上的用具全部清理干淨,但實在體力透支,所以柏瑋仁也坐到範聰美身旁暫作休息。
「你的便當。」
「我餓過頭了,吃不下。」
「喔。」餓過頭有時會吃不下飯,但是她的胃口卻好得很,這個可能就是她天賦異稟的地方,也難怪怎麼瘦都瘦不下來。不過說回來,不吃飯會導致血糖降低、精神變差,現在她也困了。嚼著冷菜冷飯,她的眼楮已由半眯變成只剩一條縫。
「阿美,如果我阿公得的是絕癥怎麼辦?」
「啊?」扳正那顆不知不覺已靠在柏瑋仁肩上的頭,範聰美驚醒。
「妳困了?」柏瑋仁側臉看著那睡眼蒙朧的人。
「差不多了。」剛剛才看到周公跟她招手,就被阿公這個話題給驚醒。「其實我覺得你不要太過緊張,事情也許沒你想得這麼嚴重。阿公不說,等明後天隔壁歐吉桑回來就知道了,現在在這邊胡亂猜,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她對他一笑。
柏瑋仁未回應,他靜靜盯住她的笑容。
「唔……不吃了。」放下其實只剩一點點的便當,她伸伸懶腰,而後轉過臉往店前頭看。「你說剩下這一爐烤好就好了,那我去前面看一下。」
做好的蛋糕和面包為了不佔空間,都已經挪到店前頭的櫃子上,那五個鐘頭她拚命幫忙,竟奇跡地連一塊成品都沒嘗到,現在看看也好。
踱到店前頭,她打開所有的燈,在轉了一圈之後,她不禁要贊嘆。
看過糖果屋的故事嗎?眼前,她正活生生地站在里頭啊!
一個個涂了蛋汁,烤成橙黃色澤的香軟面包,好似寶石一般,引人垂涎。
它們飽滿的身體或作圓形、橢圓、圈狀、長方、堡狀、塔狀甚至數十公分長的桿狀,除了強調原味的類別,其它無一不裹著、沾撒著、點綴著白色糖粉、紫色藍莓醬、金黃橙汁、暗褚肉桂,以及布丁、五谷、牛女乃、咖啡、巧克力、果核和香料。
當下,範聰美居然有被面包砸死也無怨尤的荒唐想法。
繞到冷藏櫃前,視線停留在精致又可口的蛋糕上,她心底不禁流泄出一曲宛如童話般的美妙歌謠,那歌謠有著巧克力的、草莓的、抹茶的、水果、鮮女乃油的味道。
「……鮮女乃油。」
好想吃,忍不住了,拿一塊去問他吧!
打開冰箱,拿出一塊鮮女乃油慕斯,她回到廚房。對著那正打開烤箱拿出蒜香貝果的柏瑋仁,她問︰「我想吃這塊,可以嗎?」
「想吃就吃吧,不必問我。」他將面包上架待涼。
「這麼慷慨?」話不多說,她在桌邊坐了下來,拿掉圈住慕斯的塑膠紙膜,她低下頭小小啃了一口。
嗯……好好吃,女乃油香滑不膩還帶點香草味,面包軟而綿密,這既不似海綿也不像威風,這是……
「我是不是吃過你做的女乃油慕斯?」忽地,她叫出聲。
「有嗎?」拉了把椅子,他坐到她身邊。
「肯定有!這個女乃油有香草味,糕體不像海綿也不像戚風,和阿公做的完全不一樣,雖然樣子只有小小的不同,但吃起來卻大大不同。你的做法和阿公哪里不一樣,是蛋白糊打發的方式還是烘烤的溫度時間改變?」
烘焙成果的成敗和差異總在毫厘之間,這也算是巧思吧。
一口接一口,範聰美一眨眼就把那塊慕斯給解決了,在吞下喉間最後的香味時,她吐了口長氣︰「呼,感動!你的功力真的……」
頭一偏,正想說兩句慰勞慰勞柏瑋仁的辛勞,哪曉得對上的卻是他近在咫尺的唇。
他沒吭聲,往前一公分,吻住了她。
他豐厚的唇有點粗魯地貼住她的嘴,而且還努力吸著,兩手更是使勁地按住她的後腦勺,等他看到她因驚訝而瞪大的雙眼瞠到不能再大,這才用力啵地一聲,「拔」開自己的唇。
「都讓妳猜對了,妳這張嘴真是不同凡響!」他笑得好開心。
「嗯……」嘴里發出聲音,話卻沒說出口。她想說的是,你這個吻才不同凡響,哪有人像章魚一樣「吸人」的?害她的嘴唇都麻了。
然而,才被章魚吸過,她的神還未回歸,柏瑋仁竟又二度貼了上去。這次不若前次,唇舌之間已換成溫柔。
他吮著她的唇瓣,反復欺壓那兩瓣柔軟,直到兩人的體溫攀升,心跳紊亂。
在意亂情迷間,範聰美感覺到他的大掌正由她腰間衣服的空隙,往上直逼她的脊椎,他粗糙的拇指來回輕刮著她「腴女敕」的肌膚,為她帶來戰栗的感受。
數秒後,他的手來到她的腰側,輕輕撫揉著她不似一般女子清瘦的曲線。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他的撫模,讓她面紅耳赤,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腰月復間的「游泳圈」會這麼敏感。
他咬了下她的下唇,「喜歡妳的原因……很單純,以後再慢慢告訴妳。」
「現在……不能說嗎?」臉偎著他帶著面包味的發。
「現在……沒空,很累了,妳今晚睡這邊吧。」他沉聲說。
「唔。」她輕輕應著。
☆☆☆
範聰美睡床鋪,柏瑋仁打地鋪,因為很累,他們幾乎是一躺下就進入夢鄉,直到天明。
要不是樓下傳來聲響,他們很可能會一覺睡到中午。
「阿仁……幾點了?」從床上坐起,範聰美問著睡在地板上的人。
「嗯……」他發出咕噥聲。
眨眨酸澀的眼楮,範聰美發現窗外的天色並未全亮,就著冰藍色的晨光,她看了下表。
五點半,他們才睡了三個多小時。
她偷瞄了眼柏瑋仁,發現那人居然夾著棉被埋頭大睡,手長腳長的他看起來很像只八爪章魚,有點難看。不過,他露出的半張臉,表情倒是很可愛。
看著看著,她不禁在心里笑出聲。
而也在這時,那抱著棉被睡覺的人突然囈語︰「……阿美。」
也許是听到自己喜歡的人作夢還喊自己的名字,她感到有些興奮,但是,等她瞧見他囈語時下意識做出的動作,差點沒被口水嗆死。
他的手,居然……移到他有點鼓起的褲檔,並抓住。
什麼嘛!他現在到底作了什麼夢?她才想贊美他是個坐懷不亂,和她同房一夜都沒心生歹念的君子耶!
臉部猛地漲紅,範聰美拉拉有點凌亂的衣服,然後從床上跳了下來,抬起腳,她從他的大腿上使勁地一踏而過──
「喔!什麼……什麼事?」突來的重壓驚醒了正作著美夢的人,他坐了起來。
「什麼事?你阿公起來了!」瞪了仍睡眼惺忪的柏瑋仁一眼,她故作鎮靜。
「現在幾點了?」沒帶表,他問。
「五點半,要不要下去看看。」她的兩頰還熱辣辣地。
雖然精神尚未補足,但神智倒恢復得很快,柏瑋仁立即站了起來,開了房門準備往樓下走,只是到了樓梯口,他卻忽然回頭問那跟在後面的範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