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輩子一定是江寒天養的馬!才會三番兩次要背著他到處走,第一次背著他是在翰林府花園,第二次是剛才在百禽樓,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俗雲︰「事不過三。」也許她該高興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在翰林府花園中,這男子軀體的沉重她記憶猶新,如今這噩夢再度來襲,江寒天外表雖俊秀,身材可是一點也下含糊,肩寬臂壯,站立時看他一派貴介公子般的閑雅,背起來,體積足足大了她一倍有余,像張大毛巾似地披在唐無波背上,白袍內寬闊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結實的手臂環著她單薄的肩,溫熱的氣息不時噴到她的頸間。
唐無波忽然想到如果現在是紅香背著江寒天,如此緊密的接觸,早因江寒天純陽剛的男性氣息而心旌陶醉,喜不自勝。而對她來說,背上跟一塊大石頭沒什麼兩樣,唯一的感覺除了好重,還是好重!只想趕快找地方「卸貨」。
這不是江寒天第一次和女子有如此親密的接觸。適才為了討好流鳳不得已的「權宜之計」才是他「痛苦的第一次」,但這第二次和女子的肢體接觸,卻絲毫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對向來不讓人近身的他來說,和流鳳接觸那短短的時間,真是比殺了他還難過,想起流鳳那只白哲柔弱無骨的玉手撫模他的感覺,即使隔著衣物也覺得惡心。
而現在緊貼著唐無波縴細的嬌軀,手臂扣著她窄而單薄的肩,沒有任何的排斥感,只是覺得女子的身子骨原來如此縴細,尤其是這名叫唐無波的女子,如此單薄的肩膀,似乎一捏就碎了,修長的雙腿,撐不起多少重量。看她巍峨地站起,舉步維艱,走沒幾步路,頸間已滲出一片汗水,若是他,像狂獅那般魁梧的人背在背上,跑個十里八里氣都不喘一下,而唐無波才走幾步路就已經氣喘如牛了。
「要隨時調整呼吸,氣息紊亂,會讓你更累。」江寒天冷靜地提出建議。
「喔……呼!呼!」此刻唐無波因急速氣喘而胸部窒悶,有說不出的難受,武林高手的建議也听不進去了,只是虛應一聲,殆欲斃然地往前走。
江寒天見狀心想,如果今天是武功不弱的朱雀救了他,也許還有逃出困境的希望,但是這個朱雀的妹妹……實在是弱不禁風,他堂堂白虎如今也只有束手待斃的分了。
突然一個顛簸,唐無波腳下似乎被什麼給絆著了,身體往前跌倒,江寒天趕緊抓緊她的肩頭,否則整個身子就要飛出去了。不過這一下劇烈晃動,已使他五髒六腑疼得似乎要翻過來似地,他咬著牙恨恨地說道︰「有火折子照路,居然還會跌倒?」武功絕佳的他,從未想過有人在平地上走路還會跌倒。
唐無波從他咬緊牙關的語調中察覺出對方身上難以忍受的疼痛,歉然道︰「這地上不知有一塊什麼擋著路。」說著,她將江寒天放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在地上,凝眸一看,找著了讓江寒天疼痛的元凶--一小塊石碑,這石條上隱約有著字跡,唐無波用衣袖擦了擦,看清石碑上的字念道︰「此石至金剛牆前十丈深三丈五尺。」
江寒天聞言皺眉道︰「這是什麼?」
唐無波沒有回答,瑩眸流轉,陷入沈思,江寒天靜靜地望著她沉思的臉蛋,並沒有追問。
「走吧!」唐無波素淨的臉龐綻出一朵笑容,說道︰「我曾經在書上看過古代工匠建造帝王陵墓的記錄,由于皇帝和皇後通常不會在同一個時間逝世,所以當皇陵建好以後,如果是皇後先行殯天,在移入皇陵,將地宮入口封住時,工匠通常會留下辨識入口的標示,方便將來要移入帝王棺木時用,而這個辨識的標示,叫做「指路石」,就是長這個樣子。」唐無波比了比地上的石碑。「你說百禽樓的地下有一座帝王陵墓?」江寒天冷峻而微上揚的語調,顯示他認為這種說法荒誕不經。
「我沒這麼說。」唐無波哪里听不出他略帶嘲諷的語氣,連忙否認道︰「只是這塊石碑上的文字讓我想到古籍上有這麼一段記載而已,咱們還是快走吧!」
唉,這個白虎一定認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唐無波心道,雖然她讀書萬卷,向來認為書中包羅天下學問,但是踫到危險的時候,除了能以喀什語唬人以外,卻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就拿現在來說,孱弱的身子連自救都有問題了,身上還背著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簡直就如苦刑一般,走這短短一段路,卻已累得半死的她,開始後悔小時候沒和冷雲及回瀾一樣跟著白雲容練武。
兩人又慢慢前行了十丈左右,這時唐無波已走得滿身大汗,渾身濕得像浸在水里一般。
這時在甬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道牆。
江寒天看到這道牆時,俊目微閉,輕嘆一口氣,心想,此路不通,這回真是沒生路了。
唐無波卻不那麼喪氣,她一直對「指路石」的說法抱著一股希望,如果石碑上所說無誤,那這道牆應該就是「金剛牆」,也就是地下玄宮的入口!
她放下江寒天,將他身子輕輕倚靠在牆邊,自己走近細看牆面。此牆用五十六層城磚和灰漿砌成,真是如擎天金剛一般穩穩地站著。唐無波舉起火折子靠近牆面,發現牆面磚頭色調並不均勻,有深有淺,且形成一個「圭」字形的輪廓。
她心下一喜,知道這就是地下玄宮的入口,轉頭對江寒天說道︰「你身上有刀劍沒有?」
無力地倚在牆角的江寒天靜靜地說道︰「我有一把匕首。」他心想,不知這個詭計多端的姑娘這回又發現什麼了,雖然一臉冷淡漠然,他卻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貼身匕首交給唐無波。
唐無波接過匕首,見他貼身收藏,知是重要之物,便輕笑道︰「我好象稍微可以讓人信任了。」
江寒天冷哼一聲,算是表示她這句話不值得理會。唐無波手持匕首,沿著「圭」字形的城磚縫隙插進去,匕首卡在縫隙中,她用力一扳,喀啦一聲,一塊城磚從縫隙中松開來,唐無波大喜,兩手抓住磚邊,猛力一拉,這一大塊磚頭就從牆中被抽了出來,她正要湊眼過去洞里瞧瞧時,身後的江寒天突然沉聲叫道︰「小心瘴氣!」重傷不能動彈的他猛然手臂暴長,奮力將唐無波一把抓了下來,立即和身覆在她縴細的嬌軀上,強壯的手臂護著她的頭。
只听得頭頂「撲」地一聲悶響,一股黑色煙霧從洞口漫出,腐敗發霉的氣味隨之充斥在空氣中,這是地下古墓積聚了下知幾百年的霉氣。
在江寒天偉岸身軀保護下的唐無波,給嗆得陣陣咳嗽,眼淚鼻水齊下,不一會兒她便意識到江寒天寬闊的胸膛緊密地貼著她的背,一手圈著她的肩,另一只大手輕覆在她的額頭上,一股特有的男性陽剛氣息圍繞著她,使她突然莫名奇炒地感到心煩意亂,掙扎著起身,江寒天手臂一縮,將她抱得更緊。沉靜地說道︰「不要亂動,瘴氣還未完全散去。」
唐無波尷尬地笑一笑,這下她的縴軀更緊貼這名相識不久的男子的強壯身軀,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摟著她的肩頭,溫熱的體溫覆蓋著她全身,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在江寒天保護懷抱下的一分一秒,都令她有一抹從未經驗過的煩亂。
待瘴氣散去,唐無波湊近,從洞中看見牆的另一面仍是無止無盡的黑暗,她拿著匕首奮力繼續扳開其它塊城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