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處心積慮想證明我的不忠嗎?每當我努力想穩固我們的感情基礎時,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毀掉它,不管我怎麼努力解釋,怎麼努力挽救我們的婚姻都是枉然,不是嗎?你始終都不曾相信過我,你的眼楮只看得見你想要看的,你的心只相信你願意相信的事!」
他語氣中的冰冷與放棄,令采芩感到月復部仿佛重重地挨了一拳。「而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不是嗎?」
亞德瞪著她,眼珠像冰冷的水晶泛著寒光。「不,事實證明克勞蒂亞是對的,我們的婚姻自始至終都是一項錯誤,一項早該結束的錯誤!」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子,用力地甩上大門。
失去他的恐懼淹沒了采芩,她唯一感覺得到的是強烈的痛苦向她涌來,無邊無際。
淚水紛亂地滑下臉頰,卻洗不去她心中的狂亂與悲痛。
※※※
這一次采芩真的傷他太重了!
她冰冷的懷疑和指控,像鋒利的刀刃劃在他的心口上,讓他血流不止。
亞德知道是自己先傷害了她,但他試著解釋,她卻不顧一切反刺回來,他們就像拿著劍的瘋子,彼此砍刺,直到一方承受不了逃開。
天知道如果她能感受到一絲絲他的愛,他們又怎麼會走到今天?
然而這全都是采芩的錯嗎?難道他就沒有一絲絲的過錯?而他也明知道采芩的痛苦,卻又驕傲地不願去解除。
老天!他們怎麼會這麼愚蠢的讓愛溜走?就為了那該死的驕傲和尊嚴。
亞德痛苦地抱著頭,對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深深自責。
他真的就這樣失去采芩了嗎?當他決定為她放棄一切時,他為什麼不能同時放下驕傲?
他愛她,而她也愛他,那麼是什麼阻止了他們?
亞德咬咬牙,下定決心,重新發動引擎,在最短的時間內折返住處。然而一進門傳來的聲響,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听起來像是砸東西的聲音,他不曉得那是什麼,接著又是一聲低沉的撞擊聲,像是某個重物摔在牆上的聲響。接下來又是一個清脆的響聲,這次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不──」
竄入他耳中的是憤怒還是痛苦?亞德的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不──」
又是一聲淒厲的悲喊,讓他血液霎時凍結起來。
※※※
濃郁的香水味彌漫滿室。
鎊形各色的香水瓶和化妝品陸續被丟往牆上,鏗鏘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香水沿著牆面滴落,水晶瓷瓶在采芩腳邊碎了一地,四周的地板上四散著發飾和瓶瓶罐罐,偌大的浴室看來像是經過一場浩劫。
她像個失神的夢游者般喘息哭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狂亂的破壞,痛苦早已將她所有的感覺阻擋在外。
「采芩?」亞德愕然地看著一室的混亂。
突來的喊叫驚嚇了采芩,她轉過身,腳步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隨即一陣刺痛自腳心傳來,她反射性地縮起腳。
「不要動!」亞德驚駭地沖向她,將她輕輕抱放在洗手台上。
他不知道是哪一個較令他震驚,是她流的血?還是她的全然失控?
采芩一向驕傲,完美而自制,現在卻為了他失去控制,一種完全不合情理的狂喜攫住了他。
「你受傷了,別動。」他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拔出她腳掌心的玻璃碎片。
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血滴在他的褲子上,感覺到腳底的熱力直竄到胸口,那艷紅的血和她的痛苦,仿佛無邊無際。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呢?是不是嫌她受的傷害不夠深,要再回來狠狠地嘲笑她,並捅上幾刀?
采芩突然無法克制地尖叫一聲,用力抽回自己的腳,慌亂的眼神掃過台面,抓起一旁的香皂盒,使盡全力地朝他丟過去。
亞德見狀,千鈞一發地閃過攻擊,香皂盒飛過他的肩膀,「砰」地一聲砸在身後的牆壁。
「滾出去!」采芩睜大眼眸,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大聲吶喊,「我不要看見你,你走!走啊──」
「不!這一次我不會走,絕不!」
「你出去!出去!」她將所有能拿得到的東西全往他的方向丟去。
亞德躲過接二連三飛來的攻擊物,不理會她發狂的掙扎,強行將她抱離浴室。
「走開!不要踫我!你滾──」
「不!」亞德頑固地回答道。他一邊擁著她坐在床沿,一邊當她是個孩子般溫柔的輕哄著。
采芩在他懷里又推又打,哭得聲嘶力竭,將所有深埋在心底的情緒發泄在這場驚天動地的哭泣中。
第八章
采芩顫抖的身子一直鞭笞著亞德的心,他悲痛地擁著她,極溫柔地輕搖晃著她。
采芩絕望地攀著他,為他們婚姻里的每一件錯誤哭泣。她總是驕傲地隱藏她的焦慮、痛苦和不安,明知這會導致最後的分離,她仍然企圖掩飾傷痛。
演戲,他們之間總是在演戲!
哦,老天,她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感受?弄得最後如此疲憊,如此痛苦不堪?
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了什麼?
采芩泣不成聲,他們能共享歡樂、共享激情,為什麼就不能分擔彼此的傷痛呢?如果他們曾經分享,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寶貝,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亞德靠著她的額頭,痛苦低喃。「請你相信我,我不愛克勞蒂亞,從來都沒有過,今天她來是為了阻止我退出影壇,當她發現無法說服我時,就將所有的怨恨都遷怒到你身上,我猜她以為破壞了我們的婚姻,我就會改變決定。對不起,芩芩,我沒想到克勞蒂亞會這樣傷害你,請你原諒我,原諒我的愚蠢,原諒我之前說的氣話,讓我們停止傷害彼此,好嗎?」
相信他,抱住他,說她愛他,要他別離開她……哦,說出這些話是多麼的容易又危險!
采芩顫抖地閉上雙眼,悲泣低喃,「不了,我們再也不要傷害彼此了……」
她愚昧地敞開心給亞德,在這個過程中,她已經讓自己變得太脆弱。夠了,真相是什麼已經不再重要了,她接受他的撫慰和療傷,一如她接受他的吻和擁抱。
因為她沒有力氣拒絕他的愛,她愛他超過她想再多活一刻的意念,即使她的心已經傷到絕望的地步,她仍然愛他。
但她的愛不會改變她的決定!這已經是傷害的盡頭了。
他的手溫柔有力地撫著她的頭發,嘴唇輕輕拂過她的太陽穴。「我愛你,芩芩,從四年前那夜的聖誕舞會,你穿著印第安鹿皮裝撞進我懷里起,我就以我全部的靈魂和愛著你。」
「亞德……」采芩沙啞的開口,喉嚨因為過度的用力而干澀,她的心在痛,她的身體在痛,全身無一處不痛,她是那麼絕望的想要他,想要再一次擁抱他……「愛我,亞德,只要愛我……求你……」
「噓……」亞德溫柔地親吻她的唇,阻止她已到唇邊的祈求。「我的愛,對我,你永遠不需要懇求,只要命令。」
床墊因兩人的重量而下陷,采芩的頭發披散在床單上,淚光閃爍在她蒼白的臉頰。她舉起手,輕觸亞德頸後的敏感地帶,使他的肌膚燃燒。
亞德的唇輕擦過她的肌膚,感覺她身子一陣顫抖。
他的撫模使她申吟起來,她發出的嘆息很輕柔,令他幾乎听不見。
喜悅在他全身流竄,他的意識模糊了。
他們時總是天旋地轉,仿佛連靈魂,所有的一切都燃燒起來。
他對她的需要永無止境,只要她稍稍知道一點他的感覺……
上帝,只要她知道一點他的感覺,她就不會懷疑他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