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難以置信的瞪著胸前的墜飾發出若有似無的淡淡紫光,老天……這是什麼?
在她驚疑的目光下,光亮漸漸由淡轉強,整個墜子隨著紫光慢慢飄浮起來,眼前的空間奇異的扭曲著,在她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並逐漸擴大成漩渦。
她還來不及意會,整個人已在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黑色的漩渦之中一O七三年蘇格籣池塘隱藏在杳無人煙的森林深處,池邊長滿了奇形怪狀的羊齒植物,原本清澈的水面籠罩著一層神秘的白色霧氣。
莎娜跪在如茵的草地上,置身于一個由白色小石圍繞的方形圖案內,四個角落各放置著一盆摻有數十種藥草的炭盆,隨著燃燒而釋放出一種特殊馨香,各象征著自然界風火水土四大原素。
在繁復的淨靈儀式後,莎娜起身走向池邊,拿出匕首朝左手指尖輕輕劃下一刀,再將血滴入氤氳的池水中。
池水在瞬間起了變化,整個池面泛起裊裊煙霧,她光著腳踝踏入溫暖的池水之中,一步步往池中央前進,直到池水觸及她的腰處。
煙霧的濕氣集結成水珠滴落在她的頭發上,氤氳的霧氣恰似薄紗般圍繞著她。
四周一片岑寂。
她舉起雙手似祈禱之姿,按著緩緩伸開雙臂,朝空中比畫出一個星形,口中喃喃念出一串古老的魔咒。
「喈蒂喈蒂缽欏喈蒂,缽欏笙喈蒂,蒲褆颯婆茨……魔法的精靈啊,听從我的召喚,藉助你神秘的力量打開時間之門,以我的血引領希娜的靈魂回到我身邊。」
樹間舞動的綠葉仿佛低吟著回應,天地間流轉的靈氣凝聚起一陣異風,卷起縹緲的霧氣。
原本平靜無波的池水瞬間出現漣漪,山一個小黑點逐漸擴大成黑色的漩渦,旋轉的速度也愈來愈快。
時間之門已然開啟。
一名長發女子自漩渦中心緩緩地飄浮土來。
「犘尼加拉犘尼赫魯,姱磯卡嚕卡嚕。」莎娜手一揚,一陣輕風卷起女子的身軀,移放在白色小石圍繞的方形草地上。
池水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靜,莎娜快速的回到岸上,彎身跪在女子身旁,仔細的端詳她姣美的容顏,那長長的發、熟悉的五官……她不由得熱淚盈眶。
「喔,希娜,你終于回來了……」
她以沾血的手指在女子的額上畫下星形印記,赤紅的印記在女子蒼白的額上顯得特別艷紅。莎娜閉上眼,低吟解除轉世靈魂的縛咒。
女子額上的鮮血印記逐漸發熱、火紅,最後蒸發似地融人肌膚之內,額頭又是一片白皙。
前世封鎖的記憶再次回返……一O六九年蘇格籣六月的清晨,風中帶著淡淡的清香,樹梢沾著露珠在晨光中閃耀,花園里百花燦爛綻放,香氣濃郁的山楂、櫻花、櫻草、風信子和丁香隨風搖擺,繽紛的色彩招引來無數的蜂蝶。
希娜提著竹籃走入杯中,清晨的森林帶著一份恬靜的優美,綠葉上仍掛著串串閃亮的水滴,她在一片雜草藤蔓間停下腳步,彎身采摘藥草,這本來並非她的工作,但頑皮的莎娜似乎永遠也靜不下來仔細區分這些藥草。
遠遠的,從杯中傳來清脆的笑聲和動物嘈雜的叫鬧聲,希娜微微一笑,撩起裙擺循聲而去,最後在一群動物圍繞之間找到妹妹。
「莎娜。」她語帶笑意的叫喚。
年方十四的莎娜笑著抬起頭,一只蜂鳥自她指尖飛人空中,盤旋了幾圈又飛回她肩上。「姊,我正在教它們大合唱,不過它們一點都不合作,尤其是班。」她朝其中一只無辜的小羚羊皺皺臉。「它簡直是在搞破壞嘛,拍子一點都不對!」
拍子?希娜極力忍住笑,莎娜似乎從未察覺她本身就是一個可怕的大音痴。
「我相信它們都極力的想討好你。」
莎娜掃視溫馴又可愛的動物們一眼,寵溺又無奈地嘆口氣,「我知道啊,不過它們的表現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咦,這句話我怎麼好像常常听到?」希娜揚起眉,調侃的誽︰「好家姥姥也常掛在嘴邊啊。」
莎娜俏臉一紅,不依的撒嬌道︰「姊,你最討厭了啦,老是糗我!」
「誰教你老是貪玩不用功?」
莎娜頑皮的扮個鬼臉,「用功也沒用啊,我就是沒天分嘛,這輩子注定只能做個蹩腳的女巫!」
「瞧你還一副樂得輕松的樣子,真拿你沒辦法!」
「姊,有姥姥那個百年老巫,再加上你預知的異能,根本用不著我了啊!」莎娜笑著回答。
希娜憂郁的搖搖頭說︰「莎娜,森林已經在召喚姥姥了。」
「難怪……」莎娜愕然的低喃。難怪姥姥最近特別嚴厲的逼著她學這個、學那個,就是因為……「可是姥姥的靈仍然會存在森林之中,而你也總會在我身邊,一切都不會改變的,不是嗎?」她急切的問道。
希娜疼惜的將妹妹攬入懷中。「是的,莎娜,我會在你身邊的。」
但命運不是任何人能違抗的,母親死前曾預言,說她的生命是一場毀滅的風暴,不僅僅因為她絕世的美貌,更因與生俱來的天賦,但與其說是天賦,不如說是受詛咒的預言能力。
希娜無聲的嘆口氣,一陣涼爽的和風揚起她金色的發絲,而她生命中的風暴,也隨著遠方飛揚的塵土逐漸襲來……幽靜的森林深處,傳說住著可怕的女巫和精靈們,她們會在滿月時果裎而舞、馭帚而飛,將每一個所見到的人類變成牲畜和樹木。
這種繪聲繪影又滑稽的傳言,一部分雖然是夸大的渲染,但另外一部分則是姥姥施法讓村民看見的幻象,藉以嚇阻人們造人這片禁地。
夜晚的森林除了偶爾傳來的動物叫聲外,是一片黑暗和寂靜。
今晚沒有風,就連月色也顯得格外的皎潔,希娜身著輕盈如水的白色長袍,幾近透明的絲料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尤其她頸間那條紫晶項煉,在月光下閃著異樣光彩。
她優雅的走向前,踏入由十三根燭火所圈成的魘咒圈內,在她站定位之後,燭火突然竄燒成一片金黃,漸漸再轉變成長直的藍焰,跳躍的燭火在她周遭投射出迷澽的光圈。
「可以開始了,希娜。」姥姥沙啞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希娜摒除腦中所有的雜念,深深吸口氣,閉上眼楮,雙手握住胸前的紫品墜飾,感受體內的靈氣緩緩地出心口升起,沿著手臂竄向指尖。
「犘波犘咪雷波沌……」
紫晶墜子回應著她的咒語,在她手中逐漸的發熱散光。
希娜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飛月兌了軀體,思緒飄向天界線,漫游在一片灰蒙蒙的迷霧里,隨著灰霧慢慢地散開,她腦中浮現了某種光亮的透明影像。
磿亮的鎧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線,她看見了數百匹戰馬揚起的陣陣沙塵。
戰爭?
希娜仿佛听見士兵們震天價響的吶喊聲,感受到戰場上強烈的血腥混合汗水的氣味,恐懼和強烈的絕望如膽汁升上口中般難受。
她被一片混亂嘶喊和赤紅的殺戮震懾住,突然,腦中的影像轉變成一個清晰的身影,一名身著鎧甲的戰士轉身面對她。
銀灰色頭盔上的鮮紅色血跡控訴著血腥的弒殺,頭盔雖然遮住了他大半張的臉,但他灰眸中那抹銳利冷酷的光芒,有如鐵矛般向她穿刺而來,希娜驚駭的倒抽一口氣。
他高舉長劍直揮而下,頓時鮮血四濺,殘暴的畫面讓她全身竄起一陣戰栗,等她終于張開雙眼時,影像已散去,久久她仍然無法自那種強烈的恐懼和震撼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