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她是……」哈林國師卻是一眼瞧得分明,仔細地端詳著上官翩翩。仿佛她是什麼妖精轉世似的,他的眼神滿載著戒意。
「她只是我從中原擄來的女奴,」他故意說得毫不在乎,轉頭吩咐內侍說︰「把她領至女奴房,叫歐雅分配工作給她!」
他為了預防萬一,還是點了她幾門可以牽制她施展武功的穴道,讓她不能憑借自己的武藝溜逃。
柄師一直目送著上官翩翩的身影遠去才回頭望向荊慕鴻說︰「大王,漢人有一句話,說紅顏禍水!」
「國師!」荊慕鴻霍地打斷他,明白他所指為何。
「大王,她是個不吉祥的女人,大王最好離她遠點!」哈林的雙眼閉了起來,感到驚駭地說︰「我能感覺到她有傷害大王的力量,她一定會有害于大王!」
「國師多慮了,」荊慕鴻若無其事地放聲笑說︰「只不過是一個女奴,怎能傷得了我?」
他卻無法自欺,他的一顆心為她而沸騰,也為她而柔軟,更為她而千瘡百孔,滿懷怨恨!沒人能像她傷他這麼深!
「大王,你不要不听臣的勸告,恕老臣斗膽。先王的殷鑒未遂,當初先王為了那個中原來的女子神魂顛倒,不听老臣的勸告,反將老臣打入監牢,結果慘死在那狼心狗肺的中原女人手中。」哈林國師痛心疾首地說。
「國師,不要說了!」荊慕鴻粗魯地打斷。
案親的不幸是他胸口永遠的傷痛,哈林卻偏偏拿這件事來比擬他和上官翩翩,教他情何以堪?他多想開口辯解,他和上官翩翩是不同的,至少,他經歷過上官翩翩對他一往情深的一面,但是,現在一切溫存都已過去,上官翩翩的絕情令他啞口無言,逼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掉入和他父親一樣的感情泥淖。
「大王!」哈林想喚掉他的怔忡。
「不會的,國師,我不會讓那女奴有左右我心志的能力,我不會像我父親一樣!」
「大王,既然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奴。」哈林的眼楮嚴厲起來,深思熟慮地說︰「賜她死吧!」
「你說什麼?」荊慕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雖未月兌口,悍拒之意已形于顏色。
炳林國師一見他的反應就更明白了幾分,戒于荊慕鴻的不可自拔,他語重心長地忠告著。「至少放逐她,將她趕得愈遠愈好。」
「國師,你太小題大作了!」荊慕鴻故意露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準備踱步離開。
「大王,請留步!」哈林國師不肯死心地說︰「大王可是應允了?」
面對國師的堅持,荊慕鴻知道無法可躲,只好正面回覆說︰「不行,我不答應,國師,這件事別再提了,我的答案絕不會更改!」
「大王!」哈林國師跪地請求著。
荊慕鴻連忙上前去扶起他,為難地說︰「國師何必苦苦相逼?」
「大王,您可發現,從她一出現後,你就不再理會老臣的諫言,這是我們之前不曾有的歧異?」
荊慕鴻對這個從小護衛著他長大的老人自然是滿懷信任,他的衷心建議,他大都樂于采納接受,只是這一次……
「大王,恕臣直言,最近臣夜觀星象,佔于龜甲,發現大王今年的本命星被烏雲所掩,東方的加德庫山在近期會有異象,恐怕是禍事臨身的征兆,而這名不祥的女奴在此時出現,讓臣怎能不憂心忡忡……」
「國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荊慕鴻先是默了半響,然後朗聲大笑。「人力怎能和天命抗衡呢?何必牽連無辜的女奴……」
「可是,大王……」
「別說了,我自有打算!」荊慕鴻不容哈林有置喙的余地,快步離開!
第七章
「大王來了!」
一陣通報聲,使得原本滿溢著嬉鬧之聲的女奴房頓時鴉雀無聲,大家睜大眼靜待主人的駕臨!
荊慕鴻這一次前往中原劫奪即將完婚的上官翩翩,傷了大唐的皇子,不但惹火了中原第一世家,打傷李復更可視為對中原李唐王權的挑釁。他自己明白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便結束,所以他積極地與失和已久的另一東亞強國突厥聯絡結盟,以防在李唐大軍來犯之時沒了救援!
突厥人長年生活在草原馬背上,首重英雄,對荊慕鴻的來歸不但不念舊惡,反倒十分歡迎,立即遣派使節前來結盟。為了表現誠摯的歡迎之意,這次的使節團,將會由突厥的王子親自率領,預定在今晚抵達。
所以東胡王宮上上下下忙成一團,等待賓客的到來。女奴房更是忙著殺羊宰拱牛,佐理佳肴。
荊慕鴻一眼就望見蒼白著一張臉,撫胸做嘔的上官翩翩,他不由自主地想向她走去,卻見女奴的管理官員奇歐上前。
「見過大王!」
「奇歐,稍後突厥的使節就會到達,你選派幾個手腳較為伶俐的女奴伺候,不要壞了大事!」
「小的會小心,不出任何差錯。」奇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還有什麼事?」
「大王,你兩天前遣派來的那個女奴,一見血便作嘔,不是發抖便是嚇成痴呆,在這里一點用處也沒有!她生得十分貌美,不如派入表演助興舞蹈的女奴群里!」奇歐頻頻回頭去望上官翩翩,眼里滿是憐舍。
荊慕鴻本該不以為異才是,以上官翩翩的絕代風姿,哪個男人不心生憐愛之心?但是,嫉妒之心就是讓他不許,揚起盛怒!
「輪到你為她說情嗎?」他的聲音滿是厲峻之意。
奇歐不知主子會何會不悅起來,急忙噤聲請罪。
荊慕鴻越過他,逕自向上官翩翩走去,她的狼狽模樣早在他意料之中,畢竟,她在中原是嬌生慣養,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千金,怎能承受女奴所做的粗重苦工。
他想她一定沒辦法忍受這樣的折磨,他也認為夠了,如果她求他饒她,他會考慮原宥她。他也舍不得她的憔悴慘淡!
所以,他執起她的手腕,不顧眾人訝異的目光,硬拖著她離開女奴房,將她拉進了自己的臥房。然後吩咐幾個女奴替她沐浴包衣,給她著上舒適精美的衣裳,為她張羅一頓美好的佳肴。
在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他才走進他的臥房,以期待的心情來迎接她和著眼淚的笑臉,等著她歡欣鼓舞地來迎接他,哭訴她以往的過錯和愚昧,畢竟,他給了她三番兩次的機會,又將她從地獄般的女奴房接回了天堂。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桌上的菜肴她文風未動,對他更是視若無睹,整個人像座冰山般地怔坐原地。
荊慕鴻在大失所望之下,更加惱羞成怒,忿然地掃掉桌上的菜肴,瘋狂地破壞房里除了上官翩翩以外的東西,讓她明白他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但她依舊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他的手在即要觸及她衣襟一角的一剎那縮了回來,他知道,他的怒火會殺了她的,所以他選擇奪門而出,代替向她發泄恨意。
如果他不是那麼勃然大怒,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那麼或許他會回頭再去望她一眼,那他就會發現她淚流滿面,傷心難過更甚于他。
他究竟要她怎樣?她已經快因思念他而將自己逼瘋,而又因對他不該有的思念而備受道德良知的折磨,只有禽獸才會這樣不可自拔地愛上自己的大哥。
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放縱自己,匍匐于地痛哭起來。
***
夜深人未眠。
突厥王子昆羅咄在日暮西山時來到了東胡,荊慕鴻換了象征東胡可汗的尊貴服飾親迎他入城,兩人年紀彷若,意氣相投,相談之下,更興英雄惺惺相惜之感。秉燭夜談,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