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
「我……」君兒不住地搓手,看起來很不安,在迎上柳兒的疑問眼神後,才決心豁出去地說︰「寶兒要派人殺你!」
「什麼?」柳兒瞪大了一雙眼,跌回床上。
「我也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要不是我親耳偷听到,我也不敢相信!」君兒流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她為什麼要殺我?」她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嗎?
「她嫉恨你能嫁給上官翱,都怪爹,爹太過寵她!」君兒直搖頭說︰「我听她已買好殺手,就在今晚三更……」
柳兒被嚇得全身發僵,整個人茫茫然的,一股寒意從背脊處冒出。
「柳兒妹妹,你快逃吧!」君兒輕搖如大夢初醒的她。
「不,我要去找爹!」
至少,他是她的爹,不會坐任她的死活不管,她站起戰粟不止的身子。
「不行!」君兒急切地攔下她。
「為什麼?我一定得去找爹!」她已經失去理智,一心想找到父親。
「柳兒妹妹,說不定這件事是爹默許的!」君兒說出來後,後悔地掩住唇。
「什麼?」柳兒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是爹默許的?她近乎撐不往自己的身子。
「柳兒妹妹,到了你生死攸關的地步,恕我直話直說,你有沒有發覺爹向來待你冷漠疏忽?「
柳兒默默地點頭,眼眶有淚。
「那是因為爹懷疑你的母親不貞,以為你不是他的新生女兒?「
「怎麼可能?」
她的母親愛慘她的父親,一個老媽子唉聲嘆氣地告訴她,說她母親命苦,不該愛上沒有心的老爺。
老爺的心給了一個叫柯詩音的女人,她媽媽就因為有一對像她的眉毛,才會被納為妾。
從那時,柳兒就暗暗發誓,絕不做妾,甚至不要男人。
「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拔!」君兒飛快地說︰「爹說不定打算讓寶兒代替你出嫁上官家?」
「所以,他默許寶兒買人殺我?」她悲憤地嚷著。
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但她不管,連自己的父親都想殺她,她活著情何以堪。
「柳兒妹妹,快逃!」
「逃去哪?」她舉目無親,寸步難行。
「我在杭州有個親戚,等過陣子情況好轉了,我替你澄清一切,你再回來!」
「這?」她還是想去見默許殺她的父親。
「柳兒妹妹,難道你不要命了?」君兒情急地催促著︰「用過晚膳後,你就溜來我房里,我幫你改換男裝,助你逃出凌家。」
「君兒姐姐,我……」她還是無法相信君兒帶來的驚人消息。
「遲了就來不及了!」君兒握住她冰冷的雙手。
「嗯,謝謝你,君兒姐姐!」柳兒吸吸鼻子,點了點頭。
「傻瓜,這是我親戚的住址,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記住,晚膳前別出房門,不要打草驚蛇!」君兒仔細囑咐。
「嗯!」
用完膳後,柳兒溜出房間去找君兒時,不巧和寶兒在回廊上打照面,嚇得她臉色倏地蒼白,快步奔走。
「小姐,柳兒小姐好像很怕你的樣子。」
「她本來就是個怪人!」寶兒沒好氣地笑說︰「正好和上官翱那個沒眼光的家伙相配!」
※※※
「爺,你不悶嗎?」江邦悶悶地說。
上官翱卻一派優閑地坐在樹下,背倚著樹,臉上蓋頂遮陽的斗笠,腳旁垂了根釣竿。
自從三天前,他們離開凌家以後,上官翱就撥了一半人馬先回洛陽報訊,放了另一半人馬去逛太原城區,約定四天後,在柳林和他及江邦會合,南下杭州,洽談一筆大買賣!
「你為什麼非住在這片柳林不可?」江邦好奇地問︰「你在等人嗎?」
「江邦,你最好閉嘴,否則,你釣魚的時候可能要持續到明天中午!」
上官翱向他擺出一張不想說話的臉,偏偏江邦不識好歹,扯個不停,所以被罰以雙手平舉的姿勢釣魚一刻鐘。
「爺,魚為什麼不上釣?」江邦問著。
「因為你的話太多,把它們全嚇跑了!」上官翱取下斗笠,不懷好意地瞟了他一眼。
「等她願意上鉤也太難了!」江邦一語雙關地說。
「要不就完全擁有,要不就一無所有。」上官翱站起身子,把斗笠戴至江邦的頭上,伸了個懶腰。
他是個優雅從容的男人,什麼時候都能顯現這種氣質,雙瞳永遠黑亮地懾人。
「爺若不想強人所難……」江邦笑嘆口氣說︰「那就得等待奇跡!」
要她改變心意,需要用到奇跡嗎?上官翱落寞地笑笑,他明天一定得走,杭州的事,耽擱不得。
他又優閑地坐了下來,從江邦頭上取回斗笠︰「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想當個漁夫?」
「爺,我不敢懷疑你!」江邦狡黠一笑︰「只怕漁翁之意不在魚?」
「錯了,我現在非要你釣到魚不可,否則,你就到一里外的狩獵場捉只野味回來!」上官翱不怒反笑地下了個命令。
天快黑時,江邦一無所獲,只好「冒死」騎上躍月,去捕些野味,他的箭術絕對比馬術強。
半晌後,這次江邦下馬之俐落倒是令人吃驚,手上還抱著只大獵物。
「江邦,你獵到什麼?」
「放我下來!」有一個稍嫌細小的「男」聲響起。
「一個傻瓜!」江邦藉著上官翱升起的火光,把懷中人安全地放下來;「爺,你想先吃手還是腳?」
「我不好吃!」她立刻著急地說。
稚女敕地聲音和語氣把上官翱和江邦逗得發笑。
「爺,他被陷阱給困住,夾傷了足踝,他也硬氣,竟不喊痛,害我差點拔箭射他,以為是只大野味!」
「好孩子!」上官翱贊許地蹲拍拍他的頭,發現他瘦弱地很,逕盯著自己瞧。
他是個很俊俏的男孩子,約莫十五、六歲,五官粉雕玉琢的,臉上雖有淤泥,沒有弄髒的地方卻白皙細膩,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上官翱的神情像是沒見過人似的。
是他,是他的聲音,她沒有听錯,凌柳兒差點激動地伸手去模他的臉,真的是他,他沒走,還留在柳林里,她忽覺鼻子一酸。
「爺,她大概想吃掉大名鼎鼎的上官翱呢!」
柳兒只是一眼不眨地望著上官翱,沒有理會江邦的說笑,直到上官翱對她困惑地微微一笑,她才察覺自己的失態,低下頭來。
「你不知道上官翱?」江邦覺得受到侮辱。
她驚惶地搖搖頭,一臉無辜。
「別逗他了!」上官翱挺喜歡他的靈氣。
「那你為什麼一直看著爺?」
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他像我爹!「
「我?」上官翱一臉愕然︰「你爹呢?你逃家了?不然怎麼會三更半夜漫游在荒郊野外?」
「他死了!」她拭去淚,她不想哭︰「就只剩我一個人!」
「你說爺像個死人!」江邦大驚小敝地吹聲口哨。
上官翱笑瞪他一眼,轉向柳兒說︰「你要去哪?」
「去杭州投靠親戚!」她帶淚笑著。
「我們也要去杭州!」江邦拍手叫好說︰「爺正好缺個小廝!」
「你來幫幫我!」上官翱和善笑著,他對這個孩子有一股說不出的好感,莫名其妙的。
「我……」她咬了咬下唇,才說聲「好」。
「你叫什麼名字?」
「宛露!」她想,遇見他像場夢,于是自己取了個虛渺的名字。
江邦卻笑得前翻後倒,拍了拍她的肩膀,嚇得柳兒前後躲著。
「你不僅長得像姑娘家,連名字、動作也沒一點男人味!」江邦哈哈大笑。
她不滿回瞪他。
「你的眼神真凶,爺,你看像不像我們上次在東北獵的鷹?」
「別理他?」上官翱笑笑地說︰「過幾年,你長得高壯一點,就沒人敢笑你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