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他和上官翱以小名互稱對方。
「誰送來的?」
「凌家的各館千金,說是向少爺問好!」江邦掩著嘴偷笑。
上官翱瞪他一眼,笑斥︰「有什麼好笑?」
江邦笑得更加厲害︰「看來你在凌家點燃一場戰火!」
「戰火?」
「良人爭奪戰!」江邦笑嘻嘻地看著上官翱,「少爺成了戰利品!」
「閉上你的嘴,少消遣我!」上官翱佯裝摩拳擦掌,準備揍人的樣子。
江邦知道上官翱現在說的是玩笑,而不是命令。
所以,他就放膽地繼續說︰「只不過不知獎落誰家!」
「江邦,你皮癢!」上官翱嘴里說著狠話,眼光卻被禮物中一把匕首給完全吸引住。
這把刀外型極美,一出鞘就泛出令不人敢直視的青白鋒芒,拿在手里卻輕若無物,削鐵如泥,是把萬中選一的好刀。
刀下壓著一張紙,上面有著端整娟秀的字跡。
「寶刀贈英雄!凌寶兒?」
「看來,凌家三千金勢在必得,送了這麼一份重禮」江邦大驚小敝地說著。
「好刀!」上官翱似乎愛不釋手,但他依舊把刀遞給了江邦。
因為他有好東西,一向都和江邦分享,共同玩賞。
「阿翱,你可看出這把刀背後的涵義?」江邦突然一臉莫測高深地說。
「什麼?」
「凌寶兒是在提醒你這位大英雄,自古英雄配美人,要你難過她的美人關!」江邦調侃著。
「是嗎?」上官翱揚眉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他陸續發現一些繡工細致搶眼的荷包、鞋、香囊,背面都繡有或鏤有禮物主人的名字。
「凌家姑娘可真多情!」
「江邦,我說過,閉嘴!」
「囊不成,」江邦跟著上官翱的腳步忽東又忽西,促狹地直視少主人的臉︰「少爺你是在難為情?」
上官翱回瞪了他一眼,雖然江邦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也不禁被他威風凜凜,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給嚇了一大跳,心下涼了半截。
江邦自怨玩笑不該開得太過火,垂頭喪氣著。
上官翱卻趁著他低頭的時候,漾出一個像男孩般淘氣的笑容,他瞪人的功夫真不是蓋的。
連了解他如江邦之深的的人,竟也會誤以為他生氣發火了,給江邦這個無法無天,有空閑就出言虧損他笑他的兄弟一個教訓也好。
以免,少他三歲的江邦爬到他頭頂來。
上官翱在心里滿溢著對江邦濃厚的手足之情,只可惜,江邦沒抬頭,沒能捕捉到上官翱平日堅忍剛毅下的柔情,他不輕易示人的一面。
「江邦,你再多嘴,我就踢你回房!」上官翱想冷硬地說著,但江邦一臉戒慎畏懼的表情,逗得他全身滿漲笑意,從聲音中不小心泄漏了出來。
這小子,真會裝,上官翱懷疑江邦真的怕自己生氣嗎?其實,他和他都明白,上官翱沒有真正嚴厲處罰過江邦。
一次都沒有!
當然,江邦向來也都不辱上官翱派給他的使命,把上官翱交代的事做得盡善盡美。
「江邦,有個君兒姑娘還親自寫了首詩給我!」
江邦一向才思敏捷,見微知著,只見他捧著詩晃頭晃腦,好像頗有所得的樣子。
「怎樣?」上官翱笑覷著他。
「好詩,君兒小姐一定是個才女,她的詩翻成白話文,就是猛拍你的馬屁,把你從唐堯處虞比喻到當今的皇帝,反正什麼好詞都給她用在你身上,最後點出她有意托付終身,當然,她很微妙地表達著,而不是明目張膽寫出想嫁給你的心願!」
「少胡說八道!」
「天地良心,我說的全是實話!」江邦委屈地說。
上官翱離開那些禮物,踱步回到床邊,一臉平靜,好像一點也不為自己飛來的艷福,受到各館姑娘的青睞而得意揚揚。
包令好事的江邦氣憤的是,上官翱竟然開始寬衣準備入睡。
「阿翱,你要睡啦?」
「江邦,夜深了,你也回房歇著!」上官翱正在月兌自己的靴子。
平日雖有小廝服侍,但他也還不至嬌生慣養,一切都還能自己打理。
「不行不行,這怎麼行?」江邦一把拉起他,坐在床沿說︰「後天你就得決定娶凌家哪一個千金,你心里有底了沒有?」
「沒有!」上官翱躺回床上,看著屋頂。
「你不仔細考慮清楚,難道時間一到,當場抽簽決定?」
江邦看起來比上官翱還急。
「江邦!」上官翱忽然動了動唇。
「阿翱?」江邦被他看得有些不安。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蟲,我正打算抽簽?」上官翱懶洋洋地又似認真地說。
「我才不是蛔蟲!」
江邦輕嚷著,沒得到他最關心的訊息,還補說成一只蛔蟲,他自己沒好氣。
「是嗎?我看頂像的!」上官翱自願自地笑了起來。
「阿翱,你正經些行不行?」
上官翱收斂笑意,看了他一眼︰「我現在以最正經的態度告訴你,我要睡覺!」
「你……」江邦啞口無言,拂袖而出。
「耳根決算清靜。」上官翱心不在焉地說著。
打從他和江邦一進屋里,他就發現房間的屋頂上預先埋伏了一個身手頗高的家伙,由于不清對方的意圖是什麼,所以他也不打草驚蛇,盡和江邦聊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听夜行人打算撤走的腳步聲,所以假意想睡,打發江邦,江邦一出了他的房間,他就從床上一躍而起,從窗躍出,緊追在那個夜行人的身後。
這時,烏雲散了,月娘又露出了容顏。
月光下竄出了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影,目送上官翱的背影離去。
「每次都這樣。」江邦不禁笑著喃喃抱怨︰「好玩的事都獨自去做,也不讓我參加!」
第二章
上官翱原本十拿九穩地以為自己一定能擒下那個夜行人,沒想到一時大意,還是被她給溜了。
他只撿到一根她遺下的短棒,外頭太暗,上官翱不能端詳個仔細,但他猜想是女人發釣之類的飾物。
他模得出上面有花紋和女人慣有的幽香。
他霍然發現自己為了追那個夜行人,不知不覺來到了一條小河邊,這里伸手不見五指,他是憑著小河的潺潺水聲分辯出自己的所在。
有個小小的東西拂上他的臉,他伸手一接才知是虛驚了一場,是岸邊迎風搖曳的柳樹,拂在臉上的感覺,癢癢的。
突然之間,他看見前方似有一個綠色的人影,隨即又淹沒在夜色之中。
他奔了前去一掌推出,擊中了一個軟綿的身軀,是個女孩子,他急忙收了手勁。
也在同時,一股令人欲醉的幽香竄進了他的鼻里。
在女子倒地前,他上前一把抱住院她。
「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懷中的女子極力地扭動掙扎著。
小闢翱並不欣賞她的惡人先告狀,如果她不先去竊听他的一言一行,還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她也不會落入他的手中,受他控制。
而且,她還顛倒黑白地罵他大壞蛋。
所以,他冷冷地說︰「姑娘,你最好安分點。!」
「你有種就殺了我,放開我,你這個大!」她情急的大呼小叫著。
她似乎有很好的演技,上官翱哭笑不得地想。
對一個武功高強的夜行人來講,她的嗓音也太迷人,動人心弦了些。
上官翱連忙收斂心神,要是為了懷中的女人心猿意馬起來,自己可真成為她口中的登徒子。
「別再亂動!」他扣上她的喉嚨。
他只不過是嚇唬她,要她別再不安份的扭動。
如此他才能考慮把她從自己的懷中松開,以免她一溜煙逃跑。
否則,讓她柔若無骨,因憤怒而全身發燙的身軀緊貼著他,在這樣迷朦的月光下,隱秘的角落里,只有他和她獨處,他不敢保證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