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瞅了她片刻,那由底泛起的感覺讓他覺得陌生而且恐慌,但他堅持不再透露出自己的情緒,因為這個看起來傻傻的女人骨子里其實很精明,尤其那雙閃閃發亮的眼楮,好像能穿透他的心似的,讓他覺得莫名心慌。
「你下車。」他突然開口,聲音僵硬冷漠,像在對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下逐客令。
她訝異了下。沒想到他竟然要她下車,而他卻沒有熄火的打算。
她發現他的眼中沒有憤怒,但卻有著很深的疏離,還有一種她解讀不出的復雜情緒存在。
是她操之過急了嗎?
「好,我下車,但方白,你不能一輩子把頭埋在土里,我在想,你那些家人就是希望你一輩子都這樣,因為你爸討厭你這樣。」語畢,她推了車門下車。
她的話一針一刺的扎進他的心,痛得體內的血液泛起波濤。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就像赤果著一樣,什麼都藏不住。
為什麼?什麼都藏不住。
一個才剛剛成年的女孩,沒有社會經驗,外表看起來傻傻的,這樣的一個女孩有什麼能力來解析他?他背後的環境是那麼復雜,尤其他自認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隱藏得很好,她怎麼解讀得出他的每一個心思?
看來,他是小看了她。
他用力踩下油門,車輪在嘎嘎聲中轉動,車子攀上車道斜坡,最後消失。
「你遲早得面對的,因為有我。」依隻對著他飛馳而去的車影露出賊賊的笑容,舉步往電梯方向走。
柱子後面突然冒出一個人影擋在她面前,活月兌月兌地嚇了她一跳,她跳退兩步,大喊︰「干什麼?」
對方用絲襪套著臉,完全看不出長相;對方很高,幾乎跟方白一般高,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卻伸手搶她皮包。
又是搶劫!
她嚇得臉色發白,奮力與歹徒搏斗,一邊大喊著︰「搶劫啊!」
歹徒抬腿踹了她一腳,踹中她的月復部,她放手,身體往後摔去,吃痛的抱著肚子。本以為松手把皮包給他他就會放過她,誰知道他竟然走過來很用力的又補上好幾腳,還用她的皮包猛打她,甚至掄起拳頭揍她,那狠勁活像要她的命,直到警衛從一樓的監視器看見地下室的情況,坐著電梯奔下來,歹徒才拔腿逃跑。
警衛為了要顧她只好任歹徒逃走。
「莊小姐,你怎麼樣了?」
依隻臉色慘白,全身痛得說不出話。
警衛扶起她,而一入電梯她便整個人癱軟,昏了過去。
第九章
方白一直到天亮才回來,正要開門,警衛奔了上來,「方先生。」
「嗯?」方白轉身。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跟你住在一起的莊小姐昨天深夜在地下室被人行搶,還被打得滿身是傷,現在正在醫院里。」
方白全身倏然緊繃,「你說什麼?」
「莊小姐被搶,被歹徒打傷了,現在在醫院。」
方白唇邊的肌肉抽了一下,「在哪家醫院?」
「和平醫院。」見方白急著想進電梯,忙拉住他,遞上一個髒兮兮的皮包,「這是莊小姐昨夜被搶的皮包,早上阿婆來倒垃圾,發現被棄在垃圾桶里,里頭的身份證跟提款卡以及現金全部都在。」
方白愕了一下,臉色瞬間轉為陰沉,但更多復雜的情緒全部隱藏在他那對孤傲的冷眸里,緩緩才接過皮包。
「謝謝!」
「好奇怪喔!既然搶了為什麼不把錢拿走,反而丟在垃圾桶里?」警衛叨絮了句,先走一步。
方白握緊皮包的手整個泛白,使得浮上的青筋更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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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隻疼痛且疲累的躺在病床上,全身青紫,吊著點滴。
那些警察剛剛才離開。
她醒來時已經在醫院,兩名警察立即走了過來,然後開始詢問她被搶以及被傷的過程。她好痛,實在不想說話,但警民合作是一個好公民該有的表現,她只好硬撐著做完筆錄,然後又痛又累的看著他們離開。
閉上眼楮,腦子里全是方白的影子。他回家了嗎?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好累,好想睡,睡它個三天三夜都不要醒,但身體好痛,痛得她無法入睡。
病房被人推開的聲音傳來,她睜開眼楮注視著,期待來人會是方白,只可惜進門的是護士,是來幫她量血壓跟體溫。
護士走了,門又關上,她再度閉上眼楮,眉宇糾結,因為很痛,全身都痛。
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並感覺到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正對著她,她赫然睜眼,對上方白一慣冷漠卻詭異的眸光。
「方白?!」她想拉開嘴對他笑,卻反痛得齜牙咧嘴。
「你還好嗎?」他低問,臉色陰陰的。
「不好。」她噘了下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的身體好痛,從醒來痛到現在,那個搶匪好狠,把我的子宮給踢傷了,醫生說幸好沒有太嚴重,否則將來就生不出小孩了,還有,他把我全身打成青紫紅腫的,痛死我了。」
她說話的態度充滿了女兒的嬌態,還刻意拉起袖子讓他看她身上的傷,然後貪戀的注視著他的胸膛,可憐兮兮的道︰「方白,你的胸懷可以借我一下嗎?我好想哭。」
他僵了半晌,挪上床沿,輕輕將她扶起。
她暗地里賊賊一笑,靠進他的懷里哭起來,別以為是假哭,她痛得早想大哭一場了。
「你有沒有看到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他輕描淡寫的問,眼底卻閃過一抹陰寒殺機。
「沒有。」她輕搖螓首,「那人頭上套著絲襪,根本看不清長相,不過那人好高喔,差不多跟你一樣高。」眼瞼往上翻了翻,兩條玉臂悄悄繞至他身後,抱住他。
嘻!抱著他的感覺真好。
方白的眼微眯起來,危險的光芒從眼縫中迸射出來。
「方白,我肚子好餓。」她撒嬌的說。
「想吃什麼?」他低頭詢問,眼底閃過一抹柔柔的光。
「陽春面你說好不好?」她抬頭與他相對,眼角還噙著淚。
「不好。陽春面沒營養,海鮮粥如何?」他平板地道,情緒的起伏隱在內心最深處。
「嗯。」她甜甜一笑,點頭。
他欲站起,這才發現受到束縛,低眸一瞧,她竟緊緊的抱著他,他剛剛一直沒有發現。
她側頭又是一笑,收回自己的手,放他去買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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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買回來了,但她卻一直看著而不吃。
「不餓了?」他低問,皺起眉。
「不,很餓,餓死了,可手卻突然好痛,痛死我了。」她夸張的皺著五官,並齜牙咧嘴一番,然後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方白,你喂我好不好?」
方白的唇抿成一直線,眼光詭異的瞅著她那雙一看就知道非常健康的玉臂。
「好不好嘛!人家的手真的很痛耶!」她又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他猶豫了一下,像在掙扎,最後依然將遞出去的那碗粥收回來,然後一口一口的喂她。
她很懂得得寸進尺,但看在她的身體真的受了不輕的傷的份上,就姑且縱容她一次。
那一腿真的傷了她的子宮,醫生告訴他了。
「那個人穿什麼衣服你有沒有看清楚?」他漫不經心的問。
「有啊!不僅穿西裝還打領帶呢!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社會,連搶匪都穿得那麼有派頭,」滿口的粥害她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忙咽下,又道︰「要是當時有你在就好了,我看過你的身手,那歹徒八成不是你的對手。」
他垂下眼瞼遮住了視線,「要是我不生氣又開車出去,你就不會受傷。」
听出他的語氣里有一絲自責,她乘機抓住這個大好時機,「所以嘍,你補嘗我是應該的,在我住院的這段期間,你要二十四小時的陪在我身邊,還要每餐喂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