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衍生出更多不應該的情緒,衛君廷邁開腳步快速離開。
車子開上山腰,最後駛進一幢獨立別墅的庭院里。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一個注意著路況,一個專心于街景。
直到下了車,冷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她真的好怕他會再吻她,並非討厭,而是她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迷惑。
在她發生意外前,他之于她,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她很想知道,但心里卻又有一股莫名的惶恐。
「進來吧!」跟在他後面進屋的冷憂頓時眼楮一亮,打量著美輪美奐的室內,不掩欣羨地問︰「你一個人住?」
「不是。」她頓了頓,「那我會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不會。」
「你怎能這麼肯定呢?」
「當然。」衛君廷的唇彎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因為,另外一個住在這里的人是你。」冷憂這才領悟被他給愚弄了,不禁睨他一眼。
「不錯,凶巴巴的個性絲毫未變。」衛君廷揶揄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接我回家?」冷憂終于問出隱忍許久的疑問,同時思忖著他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不過是為了減輕罪惡感罷了。」
「什麼意思?」
「會發生那場車禍,我必須負大部分的責任。」
「怎麼說?」
「總之你是為了躲開我才會撞車的。」衛君廷輕描淡寫的說著。
「你為什麼要追我?」冷憂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衛君廷深深的睇住她。
「因為你欠我一個答案。」
「所以你接我回家,除了減輕罪惡感以外,還想尋求尚未獲悉的答案嘍?」他眸光一閃,聳聳肩,「你要這麼想也行。」冷憂轉身往大門走。
「上哪兒去?」衛君廷一把攫住她的肩。
「要你管!」
「你到底想怎麼樣?」衛君廷被她的怒意搞得一頭霧水。
「你害我在醫院里躺了那麼久,還存心不良地接我回家,我豈能這麼輕意就成全你這個壞蛋?」冷憂冷冷瞪他一眼。
「壞蛋?」衛君廷莞爾失笑。「不知道是存心不良的我比較壞,還是想殺人的你比較壞?」
「我想殺人?」冷憂愕然的呆住,憶及她蘇醒的那一刻好像也听到他說過類似的話。
「你全忘得一干二淨,如今多說無益。」衛君廷不想多談。
「不行!你把話講清楚!」冷憂緊緊揪住他的衣服。
「還能講什麼?」衛君廷無奈的睨著她。
「我為什麼要殺你呢?」
「我哪知道?」這太匪夷所思了!她為何要殺人?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我追你就是想問出幕後主使者,但……」衛君廷攤攤手。「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結果。」
「你的意思是指我是個受雇的殺手?」冷憂瞠大了眼。
「應該是。」
「不、不可能……」她的腦中驀地涌現滕隱的臉,記得他說他們是搭檔,莫非……
必于她的事情,相信滕隱絕對是一清二楚的!
老天!她居然現在才想起他!
滕隱說過要帶她走,結果她卻跟著衛君廷回家,她到底是怎麼搞的?
想著,她轉身往外走。
「你又想上哪兒去?」衛君廷再次拉住她,嘆了口氣。
「我必須回醫院。」
「回去做什麼?」
「你別問,總之我必須回去。」
「你想一個人走下山?」冷憂微怔一下後,問︰「你不送我?」
「為什麼要?」他反問。
「我自己走。」冷憂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
第4章(2)
冷憂幾乎是一走出衛君廷的家就後悔了。
幽暗的山路不只陰森吊詭,涼涼的寒意還教人不禁直打哆嗦。
在這樣的深夜里,想搭到便車大概是痴心妄想,但求別突然冒出什麼怪東西來就阿彌陀佛了。
她一邊提心吊膽地左顧右盼,一邊極盡所能地加快腳步。
走著走著,冷憂依稀听到車子行駛的聲音,心里感激著上天的憐憫,同時也預備好搭便車的手勢。
終于看到了車子,登時,她表情一垮,轉身繼續往前走。
耀眼的銀色跑車跟在她旁邊,車窗搖下,顯現衛君廷滿臉的無奈。
「上車吧!」冷憂輕咬下唇,心里明明很想上車,但仍賭氣地不願看他。
「冷憂!」他的叫喚透露出不耐。
冷憂停住腳步,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上車。
沒辦法,她實在害怕他會因為不耐煩而真的丟下她離去。
「你這個固執的女人!」衛君廷忍無可忍地斥道。
「還來干嘛?讓我自己走下山呀,要是半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你正好可以甩掉我這個麻煩。」冷憂口是心非地道。
「我現在才發覺你激怒人的本事不小。」衛君廷皮笑肉不笑的。
「過獎。」冷憂學他冷笑。
接著,兩人誰也沒再開口,低沉的氣壓一直持續到目的地。
進到醫院,衛君廷帶著冷憂很有技巧地避開護士們的耳目。
一回到病房,冷憂迫不及待地探看床底,旋即失望的跌坐在地板上。
丙然不在了。
「你究竟要找什麼?」冷憂看了他一眼,隨口胡謅︰「一枚戒指。」
「什麼?」她害他浪費這麼多的時間與精神,就為了找一枚戒指?
「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冷憂續道。
記憶全失的她卻能記得一枚很有紀念意義的戒指?
衛君廷狐疑地半眯起眼,但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我幫你找找。」
「不用了,我想大概沒掉在這里。」冷憂阻止欲彎的衛君廷,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失言。
「不然我請護士幫你留意看看好了。」冷憂點點頭。
「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嗯。」衛君廷牽起她的手,而她沒有拒絕。
她回來這一趟絕對不是為了找一枚戒指,憶及先前他要帶她離開醫院時那副無措又為難的樣子,那個時候,是誰躲在床底下?
倘若她真的奉命來取他的性命,那麼,至今仍未完成任務的她必定引起質疑,會不會是她組織里的人終于找了來?
在他到醫院之前,他們談了什麼?
呵,這件事情真是愈來愈有趣了,他倒要好好看看接下去她會怎麼做!
衛君廷覷著冷憂暗忖。
再次回到衛君廷的別墅,已是近破曉時分。
遠處傳來幾只早起鳥兒的啾啾聲,清脆悅耳。
冷憂下了車後便逗留在綠意盎然的庭院里,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氣。
一件外套輕輕披在她身上。
她回過頭,迎上衛君廷的視線。「謝謝。」
「你身體初愈,小心別著涼,進屋里去吧!」
「但是我舍不得。」衛君廷不由得失笑。「傻瓜,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里,高興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但現下我就是想多留一會兒。」冷憂不自覺地微微噘起嘴。
「听話。」衛君廷不容反抗地牽起她的手往大門走。「我還沒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呢。」
「你家既大又美,睡哪間房不都一樣?」
「怎麼可能一樣?我屋里每間房的大小、裝潢、擺設無一相同。」
「那你準備了哪一間給我?」
「最小的那一間。」冷憂一愣。
「騙你的。」衛君廷帶她走上二樓,右轉後打開第一個房間的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片鵝黃色,窗簾、床罩、桌巾等等,只要是布料一律采用鵝黃色系,而放眼所及的家具則全是原木特制,整個房間讓人感受到無比的溫暖舒適。
「好美!」冷憂衷心贊嘆.「喜歡嗎?」冷憂點點頭。
約莫十坪大的房間里應有盡有,比起外頭一般出租的單身套房簡直列屬貴族級的了。
她一一模過房里的物品,最後坐上柔軟的床,順手打開床邊的衣櫥,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