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更應該為了醫院的聲譽不輕易張揚。」李烈解釋。
「好吧好吧,就听你們的。」唉!誰教她的資歷最淺呢?
一群小護士始終沒發現,當她們興致勃勃討論著深情的衛君廷時,暗地里,同樣有個憂心忡忡的男子在冷憂的病房外日夜守護……
「這是怎麼一回事?」當裘文硰看見武少瑯又是單獨一人出現時,忍無可忍地問。
「天曉得。」武少瑯坐進沙發蹺起二郎腿,慵懶的回道。
「我們回國都好些天了,他連個面都舍不得露,今兒個請他吃飯還拿喬啊?」
「他會不會仍在氣我把你給搶走了?」甯巧兒從背後環住丈夫的脖子。
打從他們的婚事公開後,衛君廷就變得怪怪的,對她雖然沒有敵意,但也稱不上友善。
「你多心了。」裘文硰轉首寵溺地親親妻子的臉頰。
「你的確多心了。」武少瑯唇邊漾起一抹玩味笑意。「那家伙這會兒搞不好也深陷情網難以自拔哩。」
「哦?」裘文硰與甯巧兒交換一個有趣的眼神。「我們才離開半個月,他這麼快就被套牢了?」
「如果對方肯將他套牢,想他還求之不得咧,問題是他迷上的根本是個幽靈人物。」
「幽靈人物?」甯巧兒不解。
「此話怎講?」裘文硰眼中的興味更濃了。
「你們出國度蜜月後沒幾天,他突然跑來『請』我幫他找個女人,問題是他除了記得人家的長相,其他一無所知。」武少瑯故意加重那個「請」字,讓他們一同感受那家伙的反常。
「那你有幫他找到人嗎?」
「連最基本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找?」武少瑯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過後來听他說在路上有遇到長得很像他要找的那個女人。」
「是她嗎?」甯巧兒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斷往前傾,裘文硰索性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武少瑯聳聳肩,「從那之後他就很少跟我聯絡,CALL他也不回,八成像個瘋子似的忙著沿路找人。」
「他該不會就這麼找遍了整個大台北吧?」甯巧兒莞爾的問。
「有可能。」裘文硰說。
「那家伙一旦決定了什麼就非得完成才肯罷休,我行我素又冥頑不靈!」武少瑯輕啐。
甯巧兒咋咋舌。他們三個人之中,她對于衛君廷的了解最少。
「頭一次看他對一個女人如此鍥而不舍。」裘文硰輕笑。
「由他去吧!相信他自己有分寸。」甯巧兒忽而啄啄丈夫的下巴,嗔聲問︰「既然他今晚不可能出現,那我們可不可以先吃飯?」裘文硰回親了她的唇一記,撫模她微凸的肚子,萬般溺愛地道︰「當然可以,否則餓壞了咱們的小寶貝怎麼辦?」
「就偏心你的小寶貝!」甯巧兒立刻不滿地噘起嘴。
「傻瓜!我偏心小寶貝,是因為愛死了小寶貝的媽咪呀。」裘文硰揉了把她的發。
一旁的武少瑯忍不住猛翻白眼,嘀嘀咕咕地道︰「嘖!早知道我也不來了,跟蜜月中的新婚夫妻共處一室,還真是傷眼傷耳又傷胃!」
怎麼了?為什麼她的眼皮這麼重?為什麼她渾身上下好像被拆了幾回,四肢百骸全都不對勁?
「冷憂?」誰在叫?
「憂……」誰?到底是誰?
她掙扎著想辨認出這個有點熟悉的聲音究竟從何而來,無奈她彷佛置身于五里迷霧中,一切如夢似幻、難以分辨。
驀地,有只手貼上她的臉頰,那溫暖的觸感、輕柔的撫模,讓她不由自主地想更貼近……
看著她像貓咪般眷戀地磨蹭著自己的手,衛君廷忍不住漾出微笑。
「如果你已經醒了,為什麼不把眼楮睜開?」她申吟一聲,極力撐開沉重的眼皮;霎時,一張放大的臉呈現眼前,令她大吃一驚——「你是誰?」
「我是誰?」衛君廷愣了愣,旋即釋懷一笑,以為她是因為剛恢復意識才一時想不起來,于是戲謔道︰「有人重金懸賞我的人頭,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誰?」她眉心微擰,困惑地低語︰「你在說什麼?」衛君廷再次怔愣,湊近審視她的臉。
「你、你想干嘛?」她的聲音仍顯虛弱。
衛君廷的心陡地一沉,眉頭愈攏愈緊。
「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她眨眨小鹿般清澄無辜的眼,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該死的!」他咒罵一聲,沖了出去。
當衛君廷帶著醫生回到病房,發現冷憂因為被嚇壞而整個躲進被窩里。
「冷憂?」他邊喚邊試圖拉開棉被。
但冷憂緊揪不放,無辜的被子于是陷入一場小小的拉鋸戰;最後,衛君廷索性一把掀開。
「啊——」她低叫一聲,驚疑不定地瞪著房里的男男女女。
「別怕,讓我為你檢查一下。」醫生柔聲勸說,打亮小手電筒欲檢視她的瞳孔,但馬上就被她揚手揮掉。
「走開!」
「小姐——」
「別靠近我!」她喝止欲走上前的護士,惶惑不安地蜷縮在床角。
眾人面面相覷,不再有所動作。
第3章(2)
「怎麼會這樣?」衛君廷神色凝重。
「應該是喪失記憶。」醫生一口判定。
「喪失記憶?」天哪!
「這是部分腦部受創的人可能出現的後遺癥。」
「那她有沒有可能恢復記憶?」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不要再給我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衛君廷忍無可忍地低咆。
「能不能恢復記憶的關鍵在于患者本身,身為醫生的我著實也愛莫能助。」醫生同情地望著他,體諒他一片深情所導致的懊惱與憤怒。
一旁的護士們目光亦然。
衛君廷的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然後以平穩的聲調說︰「除此之外,她還可能會出現哪些後遺癥、並發癥什麼有的沒的,你干脆一口氣全列舉完,才好讓我有心理準備。」
「偏頭痛、風濕……」醫生當真列出一串,末了還補充道︰「其實若是身體調養得當,預防總是勝于治療。」
「說完了?」醫生點點頭。
「我可以帶她走了嗎?」衛君廷無奈地蹙緊眉頭。
「不行,她還得做最後的檢查,最遲明天才能讓你帶走。」
「你也瞧見了,她不準你們靠近。」
「在尚未踏出醫院大門前,她是我的病人,無論如何都必須听我的。」醫生嚴肅地看向縮在床角的人兒。
「我不認為多花一天的時間做什麼狗屁檢查,就能改變她現在的狀況。」區區一個外科醫生也敢面不改色地跟他討價還價?哼!
「你冷靜點好嗎?我明白你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你若真的愛她,相信你必定能陪她找回失去的記憶。這麼多天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天吧?」醫生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小護士們覺得感性,卻令衛君廷錯愕不已。
「你、你說什麼?」他愛她?
「那些檢查不費事的。」
「只是要確定她的身體是否還有其他潛伏的危機。」
「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留下來陪她。」小護士紛紛加入勸說行列。
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嘛!
如此俊逸深情的男人大概世間絕無僅有了,往後再想見到也許得在夢里提著燈籠找找看有沒有……嗚嗚,好感傷哪!
衛君廷張大眼楮,難以置信。
這群人是怎麼搞的?胡說八道些什麼呀?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明天再來接你。」他對冷憂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離去,毫無自覺眸中覆著迷惘。
醫生、護士們仍舊滿懷同情地望著他的背影。
而冷憂則是一臉深深的困惑……
衛君廷一上車,半秒鐘都不肯多待,迅速踩油門駛出停車場。
真是莫名其妙!醫院里的人腦子大概全出了問題,尤其是那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