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爬不到一半,雙雙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手酸腳軟和喘不上氣來;她停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意引來肚子一陣滾動,她想起她已一整天都沒進滴水粒米,難怪她會全身沒力氣了。
她緊緊攀住柱子,再抬起頭往上一看——
天啊!居然還有一個人高的距離,如果依照目前的速度爬下去,等爬到頂大概都要天亮了吧,那時她還逃得掉嗎?
一想到此,她不禁感到心灰意冷,緊接著又是一陣更嚴重的頭昏眼花迎面襲來,她的手腳突然間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氣;她的頭腦也漸漸地失去意識,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見她整個身體慢慢月兌離了緊抱著的木頭,然後失去重心地往下墜落……
在身體往下掉的那一刻,她僅剩的思維是︰這一掉下去,就算死不了,大概也會去掉半條命,摔個手斷腳斷了……
她努力告訴自己,她絕不能就這麼掉下去,可惜她只懂爬樹,不懂輕功,看來這下只有神仙才救得了她了。
可是,如果真有神仙,她也就不致有如此下場。既然已經力不從心,于是干脆放輕松;人一放松,心情倒也平靜了。
等在一旁的冰冷眼楮看著自己的獵物忽然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中墜了下來,終于開始有了反應。
他可不想他的獵物有什麼意外發生!于是腳下一點,身子凌空躍起,大手一伸便及時接住那往下掉去的身體。
縹緲恍惚之間,雙雙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攔住了她不斷往下墜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她用盡力氣張開雙眼,幽幽夜色中只見一張男子的臉孔出現在眼前。是自己的幻覺嗎?又或者是自己早已經摔死了,而這人則是來接她回地府的鬼差?
就在迷迷糊糊之際,卻又覺得抱著自己的身體輕輕頓了一下,好像……是雙腳踩在地面上的感覺?難道已經到了?
雙雙有一種剛從騰雲駕霧中著地的暈眩感,她眨眨眼,透過隱約的月光看到一手攬在她腰間的男人時,不禁輕輕倒抽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原來鬼也有長得這麼俊美的?雖然他臉上的線條和表情冰冷得教人忍不住要打顫,但是他的五官是如此深刻完美,讓她不禁想伸手去模一下他英俊的臉龐。
「我是不是死了?」她听見自己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以為真到了陰間。如果陰間的人都這般樣貌,那麼那些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便一點也不可怕了。
這個笨蛋丫頭,她到底在想什麼?駱蒼听見她神智不清的自言自語,于是皺著眉放開了手。
他這一放手,雙雙便頓失依靠。
手腳早已無力的她馬上頹倒在地上,這一坐下不小心又壓到了自己的腳,她不自覺的「哎呀」一聲。
會痛耶……咦?人死了還會感覺到痛嗎?
她伸出雙手看了半天,然後又捏了捏自己的臉——還有感覺,還有溫度!這是不是表示自己還沒死?
知道自己還活著,她的頭腦也慢慢地清醒過來;發現除了雙腳發軟、全身無力之外,自己身上一點傷痕也沒,她不禁撫著胸口喃喃慶幸︰
「謝天謝地!我沒死!我還活著!」
既然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都安然無事,那麼剛才就不是她的幻覺嘍?真的是有人救了她!他是誰?為什麼救了自己?
抬起頭,那個男人正背著她站在幾步外。她正想開口向他道謝,忽然發現自己撩得半天高的裙子下正露出一截細白的小腿,她驚叫一聲,趕緊拉下塞在腰間的裙擺、蓋好自己的腿。
幸好眼前的男人是背對著她的。
天這麼黑,他可能沒注意到吧!她這樣安慰自己。要是讓爹娘知道她讓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看了她的身體,那可真會天翻地覆的。
理好衣著後,她驚魂未定地打量著男人的背影——
只見他身材頎長、體格健碩,靜靜站著動也不動……若非事先知道站在這里的是一個人,她八成會以為這是一棵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雙雙卻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一點寂寞。
打量了他許久,男人還是沒有動靜,雙雙的肚子卻咕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她趕緊捂著肚子,希望那個人沒有听見這個令人發窘的聲音。
不過,駱蒼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用剩余的力氣解釋著她肚子發出的聲響︰「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第二章
隨後,她被帶到一個很大的廚房里。
由屋里儲存許多雜糧和曬干的肉條看來,這里每天要照顧很多人的胃月復。
駱蒼拿出腰上的小刀割下一塊肉脯,起了灶火之後便烤了起來。那肉脯原是炙過之後風干的,一就火,便散出陣陣的煙燻香味,引得雙雙不停地吞著口水。
等肉脯熟透後,他又從一個大鍋里盛了一碗飯遞給雙雙。
雖然飯是冷的,但是餓了一整天的雙雙看著眼前的白米飯和誘人的肉塊,像是從沒吃過這些東西似感動得差一點流下眼淚來。
駱蒼弄了吃的東西給她,便徑自走到門邊站立,背對著雙雙。雙雙這才不客氣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吃將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偷偷看著使她免于墜地、又好心給她飯吃的人。
他背靠在門框,視線落在遠方。跟他臉上堅硬的線條一樣,他的眼神孤傲、深不可測,緊抿的嘴唇讓他看起來是如此地冷漠和難以親近。
很快吃完一整碗的飯後,雙雙拍了拍肚子,滿足地向他說︰「我已經吃飽了,謝謝你!」
像是沒听到她的話一樣,駱蒼仍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
見他沒有反應,雙雙反正是吃飽了沒事做,于是探問︰「請問你是誰?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捉到這里?」
到現在為止,她仍不相信把自己擄來的是真的山賊。看著眼前這個人,雖然一身堅挺結實的肌肉又一副冷酷無情的表情,可他身上卻沒有傳言中強盜土匪的邪惡氣質;不知怎地,雙雙總覺得他仿佛需要別人的親近,以及給他溫暖……
「喂?」雙雙再喚了他一次,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
駱蒼只覺得這個小泵娘除了膽子大,還有些聒噪,半晌之後,他終于看了雙雙一眼,可是還是沒有張口說話。他不想和她說太多,只要確保她的平安和換回義父,所有的事就都可以結束了。
雙雙吃飽後有了力氣,勇氣似乎也跟著來了。她覺得自己這般禮貌又客氣地問話,這個人卻是始終不發一語不理會她,心中已略有不快;接著,她又想起自己本來應該在前往襄陽的路上,卻莫名其妙地被抓來這里,一把火便從心中燒上來。
于是,她控制不住脾氣地站起身說︰「喂!我在跟你說話,你听見了沒?」
相對于她的激動,駱蒼還是沉靜而不動聲色,只是偶爾看她一眼。從不知道女人可以「番」成這樣,眼前這個倒真是教他開了眼界。
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瞄了自己一眼,雙雙真是大受打擊!于是又大聲地問︰「你听見我說話沒有?難不成你聾了或是啞了?」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不該這麼缺德。再怎麼說,他不但救了自己,還給自已飯吃,她是不該這麼罵他的。可是,從剛才到現在他始終不發一語,如果他不是啞巴、聾子,那又是怎麼回事?說不定真的讓自己給說中了呢。
如果是真的,那他未免太可憐了吧?長得這麼英俊的一個人卻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