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嗎?」
夏依抿掉唇瓣上的泡沫,點了點頭。「感覺整個人好像躺在清涼的啤酒海里頭。」
「不要喝太多,主菜還沒上。」他微笑,語氣是溫柔的誘哄。
「我沒那麼笨,會用這些啤酒撐死自己。」說歸說,夏依的目光還是離不開冒著氣泡的啤酒。
「抓到歹徒了嗎?」
「什麼?」夏依回過神,愣了下。「你是指搶我的人?還沒有。」
「以後回家時盡量走在明亮的地方。」他皺起眉頭。
「我也想啊,但我家的那條馬路好像整年缺電一樣,路燈都要死不活的,再加上另一邊雜草叢生,連像你這樣的大男人經過都會覺得害怕。」
杜蘊棠的眼閃了閃。
「沒想過搬家?」
「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她挑起了眉,一副他大驚小敝的模樣。
「這麼點小事,差點就讓你毀容!」杜蘊棠臉色轉為嚴肅,甚至還因她的輕忽而微慍。
「毀容算什麼?我這十根手指頭差點就對我說拜拜了,要不是我眼尖——」
「說清楚!」杜蘊棠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大手握住她的。
「很痛,你快放開我的手!」夏依拚命要掙開他大掌的箝制。
他松了力道,但仍握著她。「告訴我怎麼回事。」
他關懷的眸光不知怎地讓夏依的心突然一動,她破天荒地別開目光。「那個搶我包包的人見我死不放手,于是就拿出一把刀要砍我,我看見了刀芒,才放手躲過一劫。」
「你死不放手?」杜蘊棠的音量提高,有一股想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掐死的沖動。
「當然不放!包包里頭有錢。」
「多少錢?」杜瘟棠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夏依偷偷瞄了他一眼,才結結巴巴的開口。「唔……」
「我沒听清楚。」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動了下。
「……五百元。」說到後頭,她的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你就為了五百元,不但讓自己毀容、全身瘀傷,甚至還差點被砍掉十指?」杜蘊棠的凶眉浮現,臉上的神情已不是憤怒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他的俊臉嚴重扭曲,暴戾的臉色肯定會嚇哭所有的小孩。「你到底有沒有腦袋?!」「五百元也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我怎麼可以丟下它們不管?」夏依委屈地嘟起嘴,穆美都沒這麼過分地罵她,他憑什麼罵她,還給她臉色看!
忍住、忍住,不要嚇跑她。
杜蘊棠深吸了口氣。「我給,你被搶多少我給你多少。」這是權宜之計,兔得她再為了幾百塊和人拚命,嚇死一堆老百姓。
「真的嗎?」簡直就是喜從天降!夏依立刻笑咧了嘴。「我從以前就知道您實在是一位體恤員工的好長官。」
「有一個條件。」
又來了,他老是這麼不干脆。
「你必須去學防身術。」給魚不如給釣竿,這才是治本的方法。
「要花錢的。」她皺起眉頭,很是心疼。
「我出。」
「就等你這句。」夏依露出小狐狸的笑意。
「菜來了,你應該也餓了。」
側望著她笑逐顏開的臉龐,杜蘊棠不自覺地也抿開了笑。
自從見了她後,他的情緒就常常被她所牽引;他一步步地靠近她,模透了她的個性。當他態度強硬時,她就逃之夭夭,但只要他一釋出「利多」消息,她就會主動靠近。如果他任由這樣下去,不知道有一天她會不會肆無忌憚的爬到他頭上造次?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因為答案很肯定,會!
酒足飯飽後,夏依提議各自分手回家。
「要不要我送你?」他以笑對之,以利誘之。
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夏依微醺的小臉透著很色的慵懶。「我為什麼不早點認識你?」
又賺到了!飯錢車錢全省下。得意洋洋的夏依突然踉蹌了下,眼看整個人要撲倒在地——
一只大手飛快摟住她的腰,她的身子靠向一具溫熱的上,頭恰好倚在人家的胸膛上。
她順勢抬起頭,對上他的眸子。「小心。」優雅低沉的男音入耳,她恍了恍神,怎麼過去沒發現到他的聲音這麼好听,像醉人的醇酒,听多了會醉。
還有那一雙眼,黑亮又冷魅,看久了會……臉紅。她不自在地收回視線,跳離他的懷抱。
一聲听不見的嘆息從杜蘊棠的口中吐出。太快了,他還不想放開她。
「其實你長得很出色,為什麼不朝演藝圈發展,一定很有前途。」她尷尬地找話說。
「你覺得我現在沒前途嗎?」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欣慰地看著她臉上未褪的紅暈,這該算有進步吧!
你笨蛋啊,拿磚頭砸自己的腳!夏依懊惱著。干笑兩聲中,她坐上他的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台北的夜空下,酒足飯飽的夏依漸感睡意。
「你先把住址告訴我,再小睡一下。」杜蘊棠睨了她愛困的臉龐一眼。
報了家里的地址後,夏依不客氣地閉上眼,她得小睡片刻養精蓄銳,回去才有精神做手工。
不一會兒,安靜的車內,淺淺的鼾聲透露出熟睡的訊息。一張毫無防備的睡臉,輕易地擊敗他的自制,一只手順著本能的反應,輕撫上她細致的臉頰,果然,如他想得滑膩。
睡夢中她輕嚀了聲,迫他收回手。不能驚醒她,他可還沒看夠她乖順的這一面呵!
將車緩緩滑到路邊,杜蘊棠側過身看她。比天上月光還溫柔的眸光投射在她的臉上,她不是絕色的美女,但就是奇怪地吸引了他;從接近她,到能近距離的看著她,這表示他走近她的心了嗎?他不認為。
她目前只是習慣了他,說愛,還太早。
那麼,就從這個吻開始吧!他的唇覆上她嫣紅的唇瓣,他會慢慢地走近,慢慢地進入她的心。
「夏依,醒醒。」
「別吵。」咕噥一聲,她仍閉著眼不願醒來。
睡眼迷蒙中一股溫熱的撫觸順著她的發而下,夏依舒服得更加不願睜開眼了。
「醒醒,看看這里是不是你被搶的地方?」杜蘊棠好笑地看著她的頭拚命地往他的手靠近。
「被搶?!」听到這兩個字,夏依眼皮一撐,馬上清醒了。
見她清醒,杜蘊棠不舍的收回手。「你被搶的地方應該是這里沒錯。」荒涼的雜草叢、黯淡的燈光,確實讓人防不勝防。
「沒錯!就是這里。」夏依瞪向路旁幾座要死不活的路燈。
確定了之後,杜蘊棠又發動車子,重新上路。
「沒騙你吧,不是我不想走在亮的地方,而是整條路都陰陰暗暗的,叫我怎麼防範?」夏依兩手一攤,無奈地喊冤。
她得趕緊制造出對自己有利的情境,免得以後她被搶時,杜大副總反悔,不「實支實付」怎麼辦?
「你答應要‘實支實付’的,可不能反悔。」她不放心地再確定一卞。
「你放心,我沒有反悔。」杜蘊棠睨了她一眼,原本冷肅的臉龐被她的反應給逗開了笑意。
「快到了,就那一間。」夏依指了指前方的五層樓公寓。
杜蘊棠在公寓前停下車。「你住幾樓?」
「四樓。今晚謝謝你送我回家。」夏依下了車。「拜拜。」她舉手向車里頭的人揮了揮。
「你不請我上去坐坐?」他挑起眉,探出頭笑問。
「很亂,到處都是手工塑膠花。」她掏出鑰匙開門。
「你的副業?」不用問,他也應該猜得到。
「反正晚上閑著也是閑著,對了,如果下次你還有朋友開餐廳,記得找我一起去。」有免費的大餐可以吃,她第一個報名。
「一定。」杜蘊棠在心里苦笑,看來他的吸引力遠不如一頓免費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