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冷汗流下了章子沂的額際。
「為了報答你,我決定請你吃頓飯,答應我,否則我會很過意不去。」夏依眼角微泛著淚光,小手捂著胸口。花錢令她心好痛,但只要她忍住、忍住,離致富的目標就愈近。
在只有兩人的狹小空間內,一個眼角泛淚的柔弱女郎、一個流著冷汗的無措青年,構築著一股詭異的迷離氛圍——
「我想,你應該先償還前債吧?」從夏依背後突然竄出一道殺風景的男性嗓音。
夏依火速地回過頭,凶眉浮現,劈頭就開罵。「是哪一個臭要飯,敢破壞我好事?」
「我破壞你什麼好事?夏依。」倚在門上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笑望著她。
「杜大副總?!」夏依瞠大眼猛瞧著眼前的男人,活像他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星球的外星人。
「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杜蘊棠走向她,帶笑的黑眸在瞧見她臉上的細疤時,倏地一沉。
他的神情好可怕,一向懼怕惡勢力的夏依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可惡!不過就欠他一頓飯,有必要擺臉色給她看嗎?
「我又沒說不請你,時間、地點任你——」夏依趕緊勒住最後一個字,不讓話月兌口而出,不行!不能任他挑,萬一他挑凱悅或晶華這種貴死人的地方,她不就虧大了。
「就今晚,地點我挑。」她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可以,下班我來接你。」杜蘊棠無謂的點頭,視線一直在她的臉蛋上流連不去,黑深的瞳孔閃過一道狠戾。
奇怪,她都答應要請他吃飯了,他的臉色怎麼還是可怕得像只被惹惱的獅子?夏依被他看得全身發毛。「你干麼一直看著我?」可惡!看那麼久,都可以數出她臉上有幾條疤了!沒膽的她只敢在心里頭偷罵他。
杜蘊棠緩緩斂回形于外的怒氣。「一星期不見,你的臉好像變得很精采。」他露出無害的笑容,企圖降低她的防備。
表笑什麼?只有瞎子才會看不出來她臉上五顏六色的黑青!「你的觀察力還真敏銳。」她沒好氣地諷道。
「是被搶時弄傷的?」他今天才剛從上海回到台灣,她被搶的事也是經由李經理的暗示,才知道的。
她點點頭。哼!現住才來關心,已經太遲了,她的臉和身體都恢復得差不多,坑不到慰問金了。
「身上的傷嚴重嗎?」他的眼瞄向她手肘和膝蓋上的白帶。「還好。」他有眼楮不會判斷啊?如果嚴重的話,她的人現在應該是躺在醫院里頭,而不是站在這里接受他的質詢。
「什麼還好?!」一道高分貝的女聲從杜蘊棠的後頭傳出。
「副總,容我向您稟告。」
是穆美!她正想來這里挖夏依回辦公室,沒想到卻看見杜蘊棠走進醫務室,她當然是二話不說的跟在後面,躲在外頭觀察動靜。
「您要是一星期前看到夏依,包準你認不出她,她的身體好像被坦克車壓過去一樣,一張臉腫得簡直就像個豬頭——」正在訴說夏依慘況的穆美,腰部突然受到當事人的重擰。
「好痛!」她扶著腰,不解的瞪著加害人夏依。
「你干麼捏我?我說的是事實,章醫師可以作證,你的臉和身體上的傷都是他幫你處理的。」被遺忘很久的章子沂終于被人想起了。
章子沂點點頭,夏依臉上的慘重災情,他不但親眼目擊還兼幫忙搶救災情。
杜蘊棠的視線瞥向章子沂,黑魅的眼閃了閃,似乎在衡量對方的輕重。「難怪夏依為了感謝章醫生,還特地要請他吃飯。」看著章子沂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杜蘊棠的唇邊泛開了笑,獅子和家畜焉能比之。
夏依臉一紅。真丟人,他听到她講的那些惡心話了!
「怎麼可能?」穆美怪叫,夏依會請人吃飯,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
「你不是說過臉蛋對一個女人來說比生命還重要,章醫生幫我恢復容貌,我請他吃飯是應該的。」夏依一不做二不休,走過去挽住章子沂的手,希望穆美這個流動廣播站,能將這消息散播出去,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跟她搶這個呆子了。
杜蘊棠的黑眼危險的一眯。
而穆美再度怪叫︰「你你你……」受的刺激太大,她竟然結巴了起來。「你這個遲鈍的笨蛋!」穆美實在快瘋了,杜副總這種優質男人就在眼前,她真想不通夏依為什麼會看上章子沂這個老實頭。
「請……放開我。」章子沂忙著掙開夏依的手。這場鬧劇他演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從來就沒有人要問一下他的意願?
第四章
下班時分——
「夏依,你真的不再考慮?」穆美不死心地又撥了內線。
「這句話,你已經問我整整五遍了,答案依舊沒變。」夏依側著頭夾住話筒,手不停地在鍵盤上移動。
「你為什麼會突然看上那呆子?」
「是你點醒了我,我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了,而章子沂是個不錯的選擇。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說他呆了,他只是不夠強勢。」幸好他不夠強勢,太強勢的人不好騙。
「那杜副總呢?」
「關他什麼事?」她的手頓了下,才又繼續敲打。
「你看不出來他——」
「他來了,不講了。」夏依掛上話筒,眼兒瞟到遠遠走來的高大身影。
「還沒忙完?」杜蘊棠優雅低沉的嗓音響起。
「快好了。」今日事今日畢,她已經將下午的進度補上了,才不像某些位居高位的人就知道吃飯而已。
「你想到哪一家餐廳吃飯?」在通往停車場的電梯內,杜蘊棠問道。
餐廳?夏依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意,好在地點是由她挑,否則她這會兒真成了冤大頭了。
「淑芬簡餐店,開車只要五分鐘。」但走路得花二十分鐘,她上次被穆美敲竹扛時,已經光臨過一次,店內的每種套餐絕不超過新台幣一百五十元整,還附贈一杯冰冰涼涼的紅茶,這都得歸功于她事前完美的勘察。
出了電梯,杜蘊棠的笑容未變。「想不想吃德國料理?我有一個朋友自己開餐廳,可以算我很便宜。」
「多便宜?」輜銑必較的夏依馬上追問。
「半價以下。」杜蘊棠優雅的幫她打開車門。
半價的德國料理貴不貴?直到車子的引擎發動,夏依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掙扎了半天,夏依決定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我們還是到淑芬簡餐店用餐好了,而且離這又近。」
「這樣啊,那我只好下次再去了,只是我那朋友老說只要我去就可以免費吃到一頓豐盛的晚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杜蘊棠以無比遺憾的口氣說道。
免費?!夏依的眼楮比天上的星斗還亮。「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又想吃德國菜了。」淑芬簡餐店就留給章子沂了。
「你確定?」他已經愈來愈能掌握住她的罩門了。
「確定。」
餅了十五分鐘,兩人進入了一間充滿德國風味的餐廳內。
「你朋友呢!」一落坐,夏依就問道。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杜蘊棠接過傳者手中的菜單。
她白了他一眼。「不把他找出來,待會兒怎麼吃免費的大餐?」她壓低聲音,怕一旁的侍者听到。「你放心,待會兒結帳時只要報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再加上一張信用卡,你就可以吃免費大餐了。杜蘊棠在心中暗道。
「你確定?」夏依還是頗為懷疑,畢竟這關系到她荷包失血的嚴重程度,她大意不得。
「確定。」
至此,夏依才放心地點餐,並接受杜蘊棠的建議要了一杯黑啤酒,反正免贊嘛,多少嘗試一下才不會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