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羅御揚著眉,端著熱粥回來了,全然不知道他即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這次又想騙我什麼了?!」他臉上的笑,讓她覺得刺眼極了。
羅御唇邊的笑被她冷冽的眼神凍結住,她看他的眼神,像瞪著陌生人般,里頭還有著一抹他無法忽視的恨意,她發現了嗎?這個念頭迅速地閃過了他的腦中。
「你在說些什麼?」他佯裝听不懂她的話,刻意笑容滿面地拖了把椅子,準備喂她。
「啪——」寧波舉起握在被窩內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這一巴掌雖無力,但再加上她凌厲冷冽的眉目,成功地打碎了羅御臉上的笑容。
「不要再假裝你听不懂了,羅御!這一場的征服游戲中,我已成了你玩弄在股掌上的棋子,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氣喘吁吁的寧波咬著牙,一口氣吼完,她恨透了自己身子的虛軟無力,不能在他的臉上留下紅腫的烙印。
轟的一聲,羅御心中最深層的顧忌,全被炸開了,他望著她慘白的臉龐,決絕的眉眼,那片一直盤桓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烏雲,終于下起了滂沱大雨……
「怎麼,無言以對?!」寧波直勾勾地瞪著他。
「寧波,你不一樣,我在乎你——」
「省省你的虛情假意,那只會令我覺得惡心!」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拒絕再听進任何解釋的說詞。
羅御的臉上青紅一陣,褐眸要看清她眼底的真意,不意,她卻在四目相交的一刻,嫌惡地別開眼。
「你走,離開我的視線。」她偏過臉,沒有起伏的音調,在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道牆。
「我承認這是一場騙局,但別否認你是愛我的!」她一刀兩斷,絕不留情的態度讓他氣急敗壞地低吼,她說過她愛他,一言猶在耳,他絕不容她收回,或任意地抹去。
她火速地回過頭瞪著他,瞪著這個讓她毫無保留付出的男人︰「我不是愛你,我是被愛情所騙!」他怎敢!怎敢再提起他欺騙,教她難堪,她恨他的欺騙,恨一廂情願栽進愛情的人是她,自取其辱的人也是她。
「不要強辯,總之你愛上了我,就不準反悔!」他強硬地回視她,胸膛因急切而劇烈起伏。
他既已要定她的人她的心,就絕不讓她索回,無論什麼原因,他都不允許,因為他已經放不開她了……
兩雙互不相讓的眼眸,瞪著彼此,寧波沉不住氣地開口了︰「如果我真愛過你,現在也都全部結束了。」
她的話無異是火上加油,羅御勃然大怒地吼道︰「結束?!那你也得問過我肯不肯!」他猛地攫住她的手,俯,想用唇舌征服她。
寧波拼命地掙扎,但她愈是抗拒,他就抱得愈緊。「羅御,你放開我!」她怒斥完,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
在她頸間橫肆的羅御,受痛地抬起了頭,竟看到她的眼底,泛著淚光……
被放開的身子,虛軟地倒臥到一旁,背對著他。「我已經像個傻子被你玩弄于掌間,這還不夠嗎?你到底還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悶悶的聲音傳向他的耳膜,沒了先前劍拔弩張的伶牙俐齒,無力淒楚得令人心疼。
「你放過我吧……」她閉上眼,像是要將心底的情念一並斷絕。
羅御煩躁地扒過濃密的發,低咒了一聲,她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逃避他,她的淚水對他而言是最殘酷的武器啊,他抑下上前擁她入懷的沖動,苦澀爬上他的眉間,此刻他的擁抱在她心底,怕只剩下厭惡罷了。
大門開啟的聲音打破了冷僵的氣氛,「喵——」「阿喜」熱烈地歡迎著晚歸的女主人。
「‘阿喜’,你還沒睡,在等我嗎?」寧靜的聲音輕輕地傳入未掩的門內。
「寧波,」他看著她依然背對的身子,「我現在離開,並不代表結束,你的心,我不打算還給你,這輩子,你永遠都擺月兌不了我。」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背對的她,用力地捏緊了手,指間泛白的關節,泄露了她並不是毫不在乎。
他怎能在撒毀了她的愛情之後,還說要索取她的心,假如他離去之前的這些話,是故意要攪亂她的心,毫無疑問的,他已經做到了,讓決計要斬斷情絲的她,藕斷絲連……
「羅大哥,你要回去了?」抱著「阿喜」的寧靜訝異地問道。
「嗯,你姐姐發燒了,廚房里有熱粥,這些是藥,每隔六個鐘頭,讓她服用一次。」他將藥遞給寧靜。
「讓她多休息。」走到門口的他,再次回頭囑咐。
「嗯,我知道,謝謝你,羅大哥。」
羅御走後,寧靜走到姐姐的房內,手探向她的額際。「還好燒已經退了,多虧了羅大哥。」以為姐姐還在沉睡的她自言自語,將被子拉好,蓋在姐姐的身上。
「晚安,姐姐」
靶到寧靜走後,她才睜開眼,不讓妹妹擔心是她一貫的原則,但全部的情感積壓在心底的結果,卻是異常沉重的抑郁。
愛情若是可以自在地收放,那麼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愈想抹去腦海里他曾出現的痕跡,他的臉孔便愈加如鬼魅般強勢佔據她的思維,她閉上眼,在他面前未曾崩潰的情緒,決堤般傾瀉而下。
她恨他的欺騙,但真正讓她心如刀割的,卻是在欺騙的後頭所代表的涵義——他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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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羅御驅車前往她家,寧靜雖幫他開了門,將備份鑰匙交給了他,並笑著說要出去買個東西,刻意將空間讓給他們,但寧波卻對他視若無睹,連一句話也不說。
「寧波,如果打我罵我,可以紆解你的怨氣,那你懲罰我,我無話可說。」羅御坐在牛皮沙發上,看著對面的寧波。
她的氣色不若昨日的蒼白,顯然病情已好轉,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卻是愈來愈遙遠。
「出去。」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就別再無理取鬧了,好不好?賭氣不能解決問題。」羅御的手橫過桌面,想握她,卻被她躲開。
寧波瞪了他一眼,拒絕開口,別騙的人不是他,他當然可以說這些無關于己的風涼話。
「我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要我怎樣才滿意?!難道得要我跪下來,承認我錯了,你才甘願!」未曾這般討好女人的羅御,煩悶的沉不住氣。
寧波依舊悶不作聲,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換。
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沉默,羅御霍然從椅子上站起,走向她,攫住她的手腕。「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樣?!」他光火地吼道。
半晌,室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寧波不服輸的眼和他痛苦的眸子互視,直到一陣門鈴聲傳來。
寧波甩開他的手,徑自走向前開門。
「赫南?」她皺著眉,看著多年未見的弟弟。
江赫南只微點了下頭,比女人還漂亮的眸子望向她的身後。
兩個氣勢相當的男人,互相戒備地看著彼此。
「你是誰?和她什麼關系?」羅御走向前,一把環住寧波的腰,有著宣告佔有的意味。
江赫南掃了他一眼,不準備回答。
「他和我的關系,親密得緊。」寧波掙不開他的手臂,退而其次地向這個她不喜歡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求救,「赫南,救我。」
江赫南原本無動于衷的臉龐,不知想到什麼,而微微牽動,「放開她。」
「我認出你了。」羅御眯起眼,想起了曾看過這男人,在他將寧靜誤認成寧波時,寧靜身旁的男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