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從不曾說過愛她,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抑或自取其辱?
懊醒了,那些不值錢的溫柔,只是欺騙的工具,在她卸下防備時,就該料到會有被傷害的一天,但瞧她把自己逼進了什麼樣的悲慘境地,她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地剜開似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席卷了她,幾乎讓她停止了呼吸。
明知他不愛她,但為何躍進腦海的,卻是他眼底的不舍和狂烈的神情?為什麼在最不該想起他的時候,偏偏想起?她疲累的蹲,任愈來愈大的雨打在她的身上。
不該再想他的溫柔了,那只是他愚弄她的把戲,她無法假裝不受傷,無法假裝不心碎,卻喊不出心口的疼痛。
經過身旁的車輛,夾雜著幾聲咒罵,讓她張開了眼,才發現自己處在熟悉的巷子口,到家了嗎?她望著距離咫尺的門口。
拖著沉重的步伐,開了門,她蜷曲在小小的沙發上,聞到了一向令自己安心的氣息,但這次卻無法減緩她胸口的疼痛,難道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不自量力,痴迷失心……
清晰的景象漸漸離她而去,她閉上眼,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一直盤桓在腦海的只是一句話——
別再信任情感了……
天地間,只剩下窗外的冷雨守候著她孤單的身體,寂寞的雨聲,仿佛也在為她哭泣……
第十章
心神不寧,難以解釋的心神不停地糾纏著他,羅御的褐眼瞪著手上的筆,半天竟無法落下一個字。
「總裁?」正做完簡報的企劃經理,等了兩分鐘始終等不到總裁的回應,冷汗開始流下他的額際。
羅御抬起頭,握著筆的手,依舊繃得死緊︰「說完了嗎?」該死的,他到底在惴惴不安個什麼?!
「是的。」企劃經理暗咽下口水。
「那好,將簡報作成書面讓專案小組審查後,再議。」只簡單交代完,他便站起身,匆匆離開會議室。
沒錯,他就是煩悶,莫名其妙的煩悶從午後的這一場雷雨開始,綿綿的雨絲和他的煩躁一樣糾纏不清。
點燃了煙,盤踞在胸口的悶氣幾乎要令他發狂,他下了電梯,從地下室開車出來,一直凜著臉。
車子胡亂地在大街上亂逛,天被陰暗的烏雲覆蓋,雨打著車窗,外頭的景物模糊一片,他擰起了眉,好端端竟被這鬼天氣給影響了心情,可惡!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忽然間,他莫名地想起了她,不是親密地和他相依,而是背過身去,拒絕回頭的背影,突然間,他的心一震,一股惶然的沖動,讓他掉過車頭,往她家的方向疾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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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家,羅御熄了火,急速地上了二樓。
他的手剛舉起來,要按下門鈴,才發現鑰匙竟然是插在門上。
他擰起眉,旋開了門。一踏進客廳,看見了蜷曲在沙發上濕淋淋的人兒時,他的下顎狠狠地抽緊,猛地大步向前。
「寧波,你怎麼了?!」蹲在沙發旁,他的手貼向她的額頭,她火燙的體溫,讓他鐵青了臉,她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甚至連呼吸听起來都異常的虛弱,他的臉倏地刷白,眉間出現了少有的慌亂。
拿起電話,他迅速撥了個號碼。「濟宇,急事,馬上來……」他念了這兒的地址。
抱起了她,羅御月兌下了她濕淋淋的衣服,用干毛巾拭干了她發顫的身體後,換上了干暖的衣服,該有的全被一點一滴的心疼給掩蓋。
被移動的暈眩,讓寧波輕嚀了一聲,微弱地睜開了眼,卻瞧不清抱她的人是誰。
「誰……」她的頭疼得幾乎要炸開。
「是我。」他喉頭吐出的聲音像是經過極力的壓抑,格外的粗啞,但抱著她的手臂,卻是輕柔得似擁著易碎的女圭女圭。
「走開……」被抱到床上的寧波,依舊縮著身子,不讓任何人接近,她的傷口還未愈合,任何的溫柔只會讓她更痛苦。
她的抗拒讓他眉間的皺摺得更深︰「你到底怎麼了?怎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她像是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般,被雨淋得濕透。
門鈴這時剛好響起,是杜濟宇,他的朋友,也是一個醫生。
放開了她的手,羅御開了門,讓杜濟宇進來。
杜濟宇幫她量了體溫,打了一針後,臉色卻顯凝重︰「她的體溫高達三十九度,再晚一些的話——」
「不要說那些廢話,只要告訴我,她何時會醒來?!」他打斷杜濟宇的話,只因為壓根兒就不敢听那些會讓自己難以呼吸的渾話。
「按時服用我給的藥,再休息個一兩天,情況應該就會好轉。」杜濟宇將藥遞給羅御,似笑非笑地看了躁亂的他一眼後,便離開了。
羅御的全副心神都被躺在床上的人給攫走了,不想理會杜濟宇促狹的眼神,旁人愛笑,就盡避隨他去。
重新幫她蓋上了被,羅御站在床前,定定地看著她昏睡的容顏,余悸猶存的心還在胸膛間瘋狂地跳動,只要再晚一些,萬一沒有人發現她的異狀,那她——
他平靜的表情後頭,一向理智的思緒如驚濤駭浪般翻涌不休,腦海里的胡思亂想,就這樣凶猛地迸了出來……為什麼獨獨她令他牽掛?!
窗外的雨還是下個不停,他的心也同樣地混沌不清,腦中不由得浮現了程晶薇的話︰他已經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了,為什麼還不放手,他到底在猶豫什麼?
他知道自己的改變,一向只視女人為美麗商品的他,竟開始在乎她,他已無法控制自己月兌軌的情緒,直朝著她而去。
他也曾試圖阻止過自己無法克制的情感,但不理會心中吶喊的結果,卻是將自己更推向她的身邊。
「喵——」腳邊的「阿喜」叫了一聲,毛茸茸的頭在他的褲腳上磨蹭撒嬌。
羅御游離的神魂倏地歸位,他低下頭,瞪著手上的湯匙,不知道自己何時進了廚房,在爐火上熬著熱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
就拿這只貓來說,一向對動物沒啥喜好的他,竟也喜歡上了「阿喜」黏在他腳邊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麼了?竟心甘情願地為一個女人付出!
「阿喜」一直跟在他的腳邊,繞來繞去的,似乎也察覺了他的煩躁。
將火關小,他坐在她坐過的沙發上,發愣。想她,想她的倔,想她的羞,想她眼楮晶亮的模樣,他的心不好過,眼神卻因想她而愈來愈溫暖。
突來的電話鈴聲,再次驚醒了他。
「羅大哥?」是寧靜。
「今天我會晚點回家,麻煩你向姐姐說一聲。」她看得出羅御對姐姐的心,早視他如姐夫。
「好,你自己小心點。」
他沒發現自己像個父兄般地叮囑她,天經地義地將她納入保護的一部分。
幣上了電話,他起身,關上廚房的爐火,房里的人兒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坐在她的床邊,在黑夜的風雨中,靜靜地等她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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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動了動睫毛,皺著眉,費力地睜開了眼。
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瓣,她的眼在看見趴在床邊的人時,倏地起了防備。
「出去!」她冷淡的聲音在凌晨時分,听來格外孤寒。
羅御緩緩張開眼,在看見她醒來時,褐眼漾滿松了口氣的笑意。
他俯身貼向她的頰,有著憐惜的味道︰「我去將粥熱一熱。」他站起身,伸展了有些疲憊的四肢,維持了大半夜的固定姿勢後,身體不免僵硬數分。
寧波冷眼地看著他虛假的一舉一動,以往,她對這種溫柔無法抵抗,但一知道這只是層表相後,她只覺得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