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餅他手中的酒,視線越過他的肩,望了那呆立在原地的女人一眼,那女人過于慘白的臉色讓她興味全失。
「我想獨自一人。」說完,秦紅毓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他和另一名尷尬得不知進或退的男人視線內。
杜振升傻傻地立在原地,猜測不出她忽然之間的轉變。
秦紅毓的眉緊緊地蹙起,盡避隨著走動而若隱若現的美背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但是誰也不敢上前去撩撥她明顯的不悅。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尋,高大的男人很多,但始終沒有如他那般冷斂的氣勢,她的齒咬著豐滿的下唇,眸子因專注而露出了年輕的青女敕情緒。
他到底去了哪里?偌大的宴會廳完全沒有瞧見他的身影,難不成,這一別,又要她等上五年!
雖是氣惱,但泰紅毓的眉間卻多了些女人的嬌嗔,像朵有刺的嬌艷玫瑰,綻放出最紅艷的顏色,教人移不開目光。
愛情能讓一個女人忘記等待的痛苦,漫長的等待與思念的痛苦,在乍然的相逢後,都會變得微不足道;今夜之前,次次的失望將秦紅毓逼入了絕境,但重逢的喜悅,讓她忘了曾用喧囂的歌舞來放縱自己、紓解思念時的痛苦,即使他是以陌生人的面目出現在眼前,也摧毀不了她美麗臉龐上的狂熱愛情。
倏地,窗外明滅不定的火光吸引了她的視線,秦紅毓定楮一望,紅艷的唇角勾起了笑,她款款地走向廳外。
遠遠地,高大的梧桐樹下,一個偉岸的男人被一層輕煙籠罩,秦紅毓放輕了腳步,慢慢地接近。
「有事嗎?」雍維京突然回過身,波瀾不興的眼注視著身前鬼祟的她。
秦紅流不自然地退了一步,那雙眼好冷,她下意識地戒備,警告自己別愚蠢地露出所有的情緒。
「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她綻出了最美的笑容,不懂他為何能面無表情,這大廳里的所有男人一接觸到她的眸光,便顫仰慕,為何獨獨他不曾露出任何的贊嘆?也許五年前的她太年輕,引不起他的興趣,但現在的她,該是讓他驚艷得無法移開目光啊!
優美的月光下,他俊美的臉龐多了一絲落拓的氣息,可深沉的目光卻不減任何的冷冽,依舊令人難以親近。「你是誰,我為何該認識你?」
桑紅毓港起了眉,不悅地瞪著他。「難道你全忘了!」她應該給他一巴掌,好打醒他的記憶。
看著她因憤怒而潮紅的臉頰,雍維京淡淡地說道︰「還不死?」
又是這種瞧不起人的口氣!他真將她當成是隨意勾引男人的女人嗎?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簡直無法平靜,她無法忍受那雙眸子對她的鄙夷。
「你這個可恨至極的男人!」她撲向他,想伸手打掉他臉上的平靜,看看那張臉皮會不會出現別的表情。
當年,這可恨的男人,雖然救了她,卻也奪走了她的初吻,然後可恨地瀟灑走一人,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惦記了他五年,而他,卻將她忘得一干二淨!
迅速地丟開了手中的煙,雍維京擰起了劍眉,輕易地制住了她拚命揮舞的雙手。「別考驗我的耐性。」
說完,便甩開了她的手,像甩開一件令人厭煩的東西般。
被推開的秦紅毓,踉蹌了數步後,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曾經朝思暮想的臉龐,她仿佛听見自己的被狠狠踩碎的聲音,不消想,絕望的她,攫住了頸間的項鏈,用勁地扯下,毫不猶豫地丟向他。
他雖迅速地偏過頭,但金屬作成的項鏈還是模過了他的臉頰,留下了一道暗紅的痕跡。
「還給你,我再也不要你騙人的項鏈了!」失望的像破了個洞,無法愈合的情傷,讓她忘了懼怕他臉上駭人的神情。
雍維京的眸子涌上排山倒海的惡意,很久了,沒人敢用挑戰的目光看他,而且還是個女人,他的指尖撫上臉頰微熱的紅痕,眯起的黑眼首次仔細地審視著眼前陌生的女人。
很美的一個女人,卻擁有最差的脾氣,像朵帶刺的玫瑰,雖扎人卻也讓人想摘下她的美麗,但,那覆著濃妝艷粉的臉龐,讓他皺起眉,想起那些用艷麗的外表和曼妙的身體來換取報償的女人,她也是其一嗎,只不過,是聰明的換了一種方式接近他。
「看什麼!」她很不爭氣地嫣紅了瞼,頓時心慌意亂。
「你的五官很漂亮,不需要涂上濃脂艷粉來糟蹋自己的美麗。」他的眼是笑的,但不夠暖。
她屏住了呼吸,臉龐的嫣紅愈深,她仿佛又聞到了空氣里陽光的味道,她是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她愛戀的男人正對著她笑。
「邁……」她出神地望著他,傾慕的眸光沒有任何的遮掩。
雍維京的笑意更熾了,然而,他的眼底卻沉澱著黑暗的顏色,他變了嗎?不,他還是他,那個冷情、不輕易相信人的雍維京。
無害的笑容和冷冽的眉色,女人會對哪一個產生戒懼?此刻的他只不過是藏起了冷淡,換上了另一副面具——女人容易失去防備的面具。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他走向她,淡淡地說道。
「你不是?」她重復著他的話,整個人陷入迷惑中,一下子無法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也許我跟他長得很像,但我不是他。」他眯起眼,探測她的眼底是否含有欺騙。
「你是,你是邁。」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他的臉,她記得他笑的方式,眉眼間的璀璨笑意,連陽光都為之遜色,雖只有短短的片刻,卻足以教她日日夜夜地思念。
她迫不及待地蹲,撿起了地上的項鏈。「你看,這是你給我的。」她將鏈子遞到他眼前。
雍維京面無表情地拿下貼在臉龐上的手,身子發出排拒的訊號,他不喜歡和人這麼地親近。「我不記得。」
「你怎可能不記得?這是你離開時親手交給我的。」她的手還殘存著他手掌的溫熱,卻有些涼透。
「我五年前出過車禍,有很多事都記不得了。」他的黑眸帶著慣有的犀利,審視著眼前的女人。
他的記憶只有這短短的五年,任何人都可以扮演他逝去記憶里的角色,但他若一任由這些人來接近他,只為喚起他不甚在意的過去,他便不是雍維京了,過去既已成為過去,便沒有再回憶的必要。
「你出了車禍?」她搗住後,低呼一聲。「邁!」隨即情緒激動地撲進他的懷里。
「原來,你不是故意忘了我的!」在人群里尋尋覓覓,她最害怕的不是找不到人的失望,而是兩人面對面時,他卻不記得她,徹底地忘了她,她的存在,對他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緊緊地環住他的腰,緩緩地抬起頭,艷麗絕倫的臉龐上,有著晶瑩的淚水。「如果你沒有發生車禍,你會記得我的。」
雍維京難以形容底此刻的震顫,她的眼淚如花位,更像是片片飛動的浪花,濺起他的回憶,他的胸口傳來熟悉的觸動,他記得曾有人這樣地在他懷里哭泣。
他舉起手,在空中停頓了半秒。最後還是拉開了她的身子。
她錯愕地看著他,淚眼像兩潭幽水倒映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龐。
雍維京故意忽略她淒楚的眉眼,他看著她鏈子上的字。「這條鏈子有什麼涵義嗎?」
「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之物!」再也無法忍受他無動于衷的臉龐,秦紅毓憤然地月兌口而出,她的謊言,只為扯下他冷淡的表情。
「是嗎?」
他毫不相信的語氣,讓她橫下心,她伸出手拭去眼角的淚珠。他愈是不在乎,她愈要與他爭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