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毓迅速從怔仲里回神,她勾著笑,接過手。
「謝謝你。」
杜振升喜不自禁地笑著,一貫穩重的臉龐竟如同臊著臉的毛頭小子般靦腆。
「我……能請你跳舞嗎?」杜振升一說完話,馬上被周遭男士用目光圍剿。
「當然。」她微微頷首,微醺的語氣里有著全然的自信,誰也看不出她內里的孤寂。
杜振升托著她的手,在華爾滋的節拍中起舞,方形的臉上是全然的滿意足。
秦紅毓像只花蝴蝶般地翩翩起舞,抿著的嘴角,狀似專心,實是敷衍地笑著,她的眼神越過身前的男人,在這宴會里游移不定。
又是乏味的一夜,會來這里,只不過是不想獨自一人,可是面對這些過于索然無味的男人,除了被一雙雙男性侵略的眸光追逐膜拜外,實在激不起她任何的興致,反倒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
秦紅毓冷淡地睨過衣香鬢影的宴會,略過了男人欽慕的目光,以及女人妒然的眼神,忽然。她酒酣而半眯的眼倏地圓睜,發亮的視線定在舞池內一對擁舞的男女身上。
她的存在從未被別人忽視過,但顯然那對擁舞的男女無視于她弓起的騷動,始終沈溺在自個兒的世界里,秦紅毓的眸子不自覺地流露出不滿與新鮮。
她的嘴角慢慢地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像許久不曾見到獵物般,沉睡的狩獵神經自動蘇醒,展開戰斗位置。
「那是誰?」她的秀眉揚起,充滿活力的眼眸再次掃過那對渾然忘我的男女。
杜振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很快地找到那對醒目的男女。「那是雍維京和席知秋。」
「雍維京?」她只對那名背對她的男人感興趣。
「雍達集團的總裁。」即使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但杜振升仍不敢露出任何不快的臉色。
「以前怎好像沒見過他?」
「雍先生行事神秘低調,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這次會應邀出席,也讓我頗為驚訝。」過去對于這類的邀請,雍維京通常是派助理代表出席的。今天真的十分難得,他居然親自出席,剛才父親得知他親自來了,還特地下樓迎接,禮遇有加,足見雍維京在商場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神秘低調?這更加深了她探測的決,秦紅毓半垂下眼掩住眸里的詭光。
「我有些累了。」她輕蹙起眉,柔弱的模樣惹人疼。
杜振升松開手,心底雖失望這甜蜜過于短暫,但仍深伯怠慢了佳人。「要過去沙發那兒休息嗎?」
「好啊,你去幫我取酒,我自己走過去。」
秦紅毓繞著邊,身子有些搖晃地踱向對面的沙發,忽然,伴著一聲嬌呼,腳步不穩的她適時地躍往一個男人的懷里。
「對不起!」她的手抵著男人的胸膛,即使隔著西裝和棕衫,她也能感受出這個男人潛藏在身下的力量。
回應她的,是一道不算友善的輕哼聲。
秦紅毓是不在乎,因為她已成功地分開了這對刺眼的男女,得意的眸光藏在她低垂的眉眼間。
她的視線慢慢地往上移,這男人雖不至于推開她,但那股冷味兒卻教她更想挑釁。
當她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臉龐上時,空氣似乎瞬間被抽離般,教她快不能呼吸了,這張股如她預期地是一張顛倒眾生的俊美皮相,但讓她失神的不是他的俊美,而是他那既陌生卻又熟悉的臉龐,他就是這五年來日夜盤踞著她頭的罪魁禍首!
邁……她的手撫向頸上的鏈子,乍然的偶遇,讓她從驚訝漸漸轉為嬌喧,清冷的空調再也冷卻不了她體內燎原的喜悅,她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個燥熱的午後,渾身灑滿了陽光。
「看來,你已經找到下一個舞伴了。」他身旁的女子笑著說道,有趣地看了秦紅毓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
雍維京的眉間起了褶痕,冷淡生疏地扶正秦紅毓的身子,黑眸里閃過一絲的不耐煩。
他漠然的神情就像箭矢一樣射穿她的喜悅,波濤洶涌的湖漸漸潮退,她眯起眼,仔細地審視他的眉眼。
他,真是五年前的那個人嗎?臉孔是一樣的,歲月的痕跡只是讓他更擁有成熟的魅力,但,那一雙黑眸,卻是徹徹底底的不同了,原本似陽光般璀璨的眸子被抽離了溫度,變得如嚴冰般酷寒。
雍維京沈下眉,意欲離去,手臂卻讓一只縴手給抓住不放,他回過頭,微慍地睨著眼前的女入。
即便是有些不確定,但秦紅毓卻不肯放手,手緊緊地抓住他。五年前,她已錯過一次,這次,她怎麼也不會再讓他從眼前消失。
她綻出艷似芙容的笑花,用她最引以為傲的美貌企圖瓦解他的怒氣,手不甚自然地輕攏過肩上的發絲,散發出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狂野引力,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青澀的女孩了,她要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屬于她的美麗。
「別走,我還沒謝過你。」她的軟語呢噥可以留住任何她想留下的男人。
但這次她估算錯誤,總有一些男人不喜歡被操控,不喜歡這種請君人甕的游戲。
「別在我身上玩這種無聊的游戲。」雍維京銳眼一眯,毫不費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等等,你不記得我了嗎?!」她情急地叫住他,再也顧不得任何的矜持。
「我該記得你嗎?」雍維京停下腳步,濃眉下的黑眸掃向她濃妝艷抹的臉孔,除了漠不關心的情緒之外,再無其他。
秦紅毓的臉上蒼白一片,到最後才勉強擠出一朵笑。「五年前在泰國——」
「我從沒去過泰國。」他幽黑的眼透出冷光,截斷她未說完的話。
秦紅毓呆立在原地,痛楚不斷地在胸口膨脹,這個無情冷面的男人是誰?他真是她找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她的腦子拒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雍維京看著她的臉龐轉為灰白,但那不關他的事,冷然的眼眸依然淡漠且無動于衷。
「去找別的男人,我沒興趣。」對她絕艷的五官,他沒有半點留戀,難以窺測的眼底,散發著強烈的排斥意味。
被她殘酷的話狠狠的打了一拳,秦紅毓受辱的瞪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呼吸因憤怒而急促,眉睫因克制而微顫。
為了尋他,她孤身一人獨自來台,讓思念寸寸地啃食,寂寞次次的進逼,然而,所換回的結局,竟是一記沒有沒有溫度的冷眸,這結果苦澀得令人難以下咽。
她愈想,心中愈是不甘。
秦紅毓有著決不服輸的倔強性子,蓄積了五年的壓力與苦悶,在遭受打擊後,所有的憤恨如火山爆發般突地而起。
她蹙著眉,準備追向他,這時,突然一陣輕笑聲傳進她的耳里,秦紅毓橫眉一掃,探向發聲處,有個女人,正曖昧的望著她發聲笑著。
那女人是在譏笑她的挫敗嗎?秦紅毓的眼眸射出了敵意,那曖昧的笑讓她覺得刺眼之極,心中幾要泛濫的怒焰終于找到出口。
秦紅毓的眼危險的眯起,唇邊揚起冷笑,她是從不容許任何人忤逆的。她惑人的水眸看向那名女子的男伴身上,眼波流轉間極盡誘人,勾著她想要的魂魄。
那男人果真松開了那名女子的手,像被蠱惑般地朝著她走來。
從那女人漸漸灰白的臉龐上,秦紅毓得到了殘酷的滿足感,報復的快意稍稍消弭了剛才那股排山倒海的怒濤。
「秦小姐,你沒事吧?」搞不清楚狀況的杜振升適時地插進了那男人和秦紅毓的中間,鮮少被陽光照拂過的臉龐因跑步而脹紅。
「沒事。」她投有壓抑口中的厭煩,對于這種握在股掌中的角色她失去了以往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