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霏想追上他,可微跛的腳卻讓她只能遠遠地望著他的背影,拉不近兩人的差距。
他們在月下默默地走著,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直到梁雨霏跟著他走上了她最愛的梅花徑,她才驚覺這是往他書齋的路。
「夫君?」她開口輕輕喚著前頭的丈夫。
不知是沒听見還是不想回答,關雲雍依舊沒有回頭,唯有清逸的衣袂在風中飄蕩。
走到了湖邊,湖水映著月也映著她的身影,而他仍是離自己好遠,仿佛永遠也追不上,梁雨霏發亮的眼忽然被一陣落寞給遮蔽了。
在前頭的關雲雍不是沒听見,他是不想回頭,他的心頭正劇烈地拉扯著,心愈亂,腳下的步伐就愈快。
在京城時,他竟幾番想起她的容顏,她因他的笑而歡顏的模樣,每次一想起,他便是一次心驚,會改變對她的態度只不過是想要她對自己更加卑躬屈膝,因為這比嘲諷一個人更能達到羞辱的目的。然而每次望著她全然信任的眼神,他的心便免不了一陣矛盾,想傷害她的念頭在那雙清澈瞳眸的注視下悄悄地收回。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朵雲,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跛腳的丫頭,她是怎麼也追不上自己的,關雲雍再次鞏固著自己的意志,深怕被那股分不清的矛盾再次擾亂了心。
突然,樹叢後響起一道嬌嗔的女聲,喚起了梁雨霏的注意,連在前頭的關雲雍也停下了腳步。
從樹葉間依稀可瞧見一男一女在桃花木下低語,是府內的奴僕。
「我幫你把花兒插在頭上。」男子深情款款地對女子說道。
「不好,萬一被人瞧見多難為情。」女子羞紅了臉。
「可這是我喜歡你的證明。」男子依然不放棄,真摯的嗓音在寂靜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若有人問起,叫我如何啟齒。」女子心底甜滋滋的,可嘴里仍矜持地推拒。
「你就說花是我插的。」男子不畏懼地說道。「插上吧,你這樣子好美。」男子雙眼晶亮。女為悅己者容,女子不再堅持了,有時,向世人昭告自己的愛情時,是需要勇氣的。
男子見她不再拒絕,便喜悅地歡呼一聲,和女子共同離去。沉浸在愛情里的兩人,始終沒發現有人正看著他們倆。
梁雨霏羨慕地望著他們,能由愛人幫自己戴上花兒的女人,好幸福。
她走向兩人剛才佇立的桃花樹下,梁雨霏蹲,撿起了一朵紅艷似火的桃花。「你的姊妹好幸福呢,可以戴在一個幸福的女人頭上。」望著前頭已無人蹤的石徑,她輕輕地笑了,笑得有些傷感,有些惆悵,她什麼時候才可以有心愛的人為她戴上美麗的紅花。
***
梁雨霏走到了書齋時,屋內的燭火已亮了,關雲雍向著窗,背對著她。
「夫君?」梁雨霏怯怯地喚他,好似又回到初見他時,那不定的心思。
見他沒有回應,她只好繼續說︰「您今晚要在這兒歇息嗎?」她以為他今夜又要如同往常一樣在這兒睡了。
必雲雍回過頭,還未開口便瞧見她手里拿著一朵紅花,他的眼閃了下。「你希望我在哪兒?」他反問她。
「呃?」梁雨霏傻傻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望著她清澈的眼,關雲雍心底那股恍若相識的急浪又再度翻涌,是在何時,他曾看過這一雙眼?他愈急著想,那模糊的記憶卻又隨浪退去,只留下一層淡淡的痕跡。
「夫君,您的話雨霏不明白。」她局促不安地握緊手中的花,怕見到夫君鄙視的眸光。
「去把門帶上。」他輕聲命令道。
梁雨霏點頭,旋過身,慢慢地踱向門,不讓自己走路的姿勢起伏過大,她雖走得慢,可腳步仍有些失序,因為背後的兩道目光正盯著自己。
「過來。」他坐在椅上,桌上的紅燭在他俊俏的臉龐上閃著微光,可他眼底的那兩簇火花卻比燭火更熾。
梁雨霏恭順地走向前,雲鬢上的蝴蝶簪隨著她的走動而輕晃,不停地在他的眼底跳躍。她走到他的跟前,還有五步的距離處,便低垂螓首,像個小媳婦般地等待他的下一個命令。
必雲雍管不住自己想輕觸她鬢上那支簪的欲念,大手一攬,便將她的身子摟進懷中。
她驚呼一聲,在他懷里慌亂地抬起頭,兩只黑澈的眸子,同時撞進彼此的心魂深處,霎時猶如飄浮在雲端上,茫茫不知身在何處。
他解放了內心的渴望,將她發上的蝴蝶簪拔下,瞬時,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纏上了他的手,抖落了陣陣的發香。
「我問你,你要回去一個人睡,還是與我共枕,做對名副其實的夫妻?」他的手中是她的發,他的腦海里是她剛才蓮步輕移,衣袂輕搖的姿態,一向被自己嫌惡的跛腳竟奇異地造就了她走路時的婀娜多姿。
「夫君?」她的頰飛上了兩朵紅雲,比手上的紅花更紅艷。
「不要再說你不明白。」他眼里的那兩簇星火逐漸燃燒成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定要將她也卷入這場情焰中。
他要她,他是她的夫,她的身子,他有天賦的權利可以掠奪,不再克制胸中突然燃起的熊熊火焰,關雲雍的唇俯向她。
「夫君——」還來不及將口中的話說完,她的唇便被封住,睜大的眼定定地望著寒星似的眸,淺薄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他移開唇,在她緊凝的呼息松懈的時候,抱起她走向內室。
她的手自然地環上他的頸,冉冉的青絲有些垂落胸前,有些拂上他的肩頭,眉間含怯的她恍恍惚惚地明白將發生的事情。
將她放在內室的床鋪上,關雲雍的手撐在她的身側,專注的目光凝視著她。「你要離開嗎?」
梁雨霏的眼蘊涵著款款深情,望著魂縈夢系的他,早在成婚之時,她便願意交付自己的一切,她是他的妻,她的身子,唯他可擁有。
就在她要開口說話時,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響起了瀟瀟的雨聲。
「連雨都希望你留下,看來你走不了了。」他的唇彎成弧,笑得恣意輕揚。
梁雨霏在他的眼里看見自己嫣紅的頰,身軀不由得開始發燙,在他俯時,她閉上眼,在他的撩撥中蘇醒。在他每一次撫觸舌忝吻中,她不可自抑地顫抖,這讓她莫名地捏緊手中未曾放開過的花,仿佛如此,才能證明自己還存在,而不是陷于體內的狂喜中。
卸下了她的衣,關雲雍依著本能在她赤果的身子烙下自己的記號,發泄體內幾要焚身的,額上的汗珠落了下來,滴上了她的胸,引起一陣痙攣,像是被雨沐過的紅梅搖曳不定。他用唇膜拜那絕艷的紅梅,緊繃的身子再也忍不住地刺破她的純真,在她還忍著痛時,將兩人帶上了極樂的境界。
梁雨霏松了手,手上的紅花掉落在地上,縴細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背,將兩人融成一體……
***
陣陣的冷風透過窗,拂上梁雨霏的臉。
她翻過身,還疲憊的身子躲進暖被中。「夫君,不要了。」她睡意惺忪地喃道。
靜寂一片的回應反使她倏地睜開眼,她擔心夫君會因為她的推拒而生氣。「夫——」
回應她的是窗外的鳥鳴,和吹上肩頭的冷風。
原來是天亮了,她松下了心,綻放出一朵安心的笑,可隨即又羞紅了臉。來不及細想夫君不在的原因,梁雨霏掀開棉被,怕被人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她移動身子想下床,可酸疼的身子卻讓她皺起了秀眉。
終于還是忍著酸疼下床,梁雨霏穿著衣衫,並且極力忽視自己身上的紅紫,只因那是提醒著自己昨夜縱情的痕跡。著好了衣,正欲走出內室時,眼楮瞥見了床下的一抹紅,她走近一望,原來是昨夜她在桃花樹下所拾的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