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他在門外催促。
柯輕雨鼓足勇氣,緩緩打開更衣室的門,她不自在地拉拉裙擺。
向力麒不發一語地望著她,發亮的黑眸已道出了最大的贊美。
「還可以嗎?」她不甚有信心地望著他。
「把頭發綰在頭上。」他將她按坐在梳妝抬前,叫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照做了,卻驚訝地看著鏡中的女人。這真的是我嗎?綰起發的她,露出白皙的項頸,優美的肩形,襯得她嫵媚動人。
向力麒深嗅了一下她綰于腦後的秀發,幽深的眸子始終離不開鏡中的她。
微微的淡妝將她的五官襯托得立體明艷,黑亮的秀發高高綰起,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那截白玉凝脂,引來她一陣嬌喘。
在他的注視她時,她也愛戀地望著他,一襲亞曼尼的西裝,合身的剪裁,將他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優雅,卓爾不群,充滿著男人性感的魅力。
「走吧,我帶你到太平山。」向力麒喑啞地說完,便旋過身,怕自己再這樣看著她,恐怕會克制不住。
柯輕雨一听他的聲音轉為低沉渾厚,立即滿臉紅靨,她明白這是他的開端。
她連忙站起身,跟在他後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昨夜對雷恩的邀約笑而不語,是為了帶她上太平山看夜景,柯輕雨感動地走上前,牽住了他的手。
向力麒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厚實的掌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像摘了一顆銀亮無瑕的星,再也舍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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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驅車到了太平山,下了車,向力麒渾然天成的魅力,自然吸引了眾人投射的目光,他自若地淺笑以對,不見慌亂與羞澀,有的也只是眉宇間自負的驕傲,襯得他俊朗的五官更加英挺迷人。
她的腳自有意識地跟著他高大的背影,怯弱的眼不敢望向任何人,她緊隨著向力麒,十月的秋風輕輕地刷過,她的手不安地緊貼著裙子。
他們才坐下,一道高吭的女音闖了進來。「力麒,真是你?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一名艷麗的女郎,熱情地攀著向力麒的頸項,在他的頰邊落了吻痕。
他輕擰起了眉,推開了那名女郎。「朵朵,別亂來。」
朵朵嘟起紅唇,嬌嗔地貼在他身旁坐下,她是匯僑銀行總裁的女兒,唯有他敢如此待她,可他愈是無情,她對他愈是無法自拔。自從她見過了向力麒一面後,便念念不忘,好多次都借著父親的名義和他訂下約會,死纏爛打地追著他,但令人生氣的是,他一發現她的計謀,每次都冷淡客氣地離開。
「她是誰?」受了悶氣,她剛好看見對面的柯輕雨,吐出的口氣也就不怎麼友善。
「我妻子,柯輕雨。」
柯輕雨話還未出口,向力麒便已替她作了回答,同樣的劇碼又再次發生,但不同的是,他一開口便宣示了她的身分。
「柯輕雨!」朵朵拔尖了聲調,她知道向力麒在台灣結婚,但她沒想到他的妻子是對面那看來稚女敕如學生的女人。
她妒恨地指著柯輕雨。「她比不上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朵朵嫌惡的眼神直盯著柯輕雨,輕雨不安地垂下臉,像驚懼的鼠兒般,無法自若。
「哦,我想起來了,你之所以能嫁給力麒,全靠你偉大的父親——‘柯元銀行’的總裁,他用一百億元幫你買了這個好婚姻。」她諷刺地說道,政商界流傳過這個消息,看來不假,瞧柯輕雨那一副畏縮的樣子,怎配得上向力麒,若不是她父親的關系,她怎可能當得上向夫人。
向力麒來不及阻止,真相便殘酷地揭曉,也再次提醒了他所受的屈辱,看來政商界的傳聞,已將他描繪成一個靠裙帶爬起的男人了。
朵朵的話像顆巨大爆破力的炸彈,轟隆一聲,炸毀了柯輕雨無憂的城堡,只剩一堆殘檐破瓦。
柯輕雨無法置信地盯著向力麒,但他卻沉默地別過臉,是真的嗎?真是因為父親的緣故,他才願意娶她?莫怪乎,當初他會看上平凡的自己,會和她結婚,原先她以為的愛,全是她的一廂情願!
向力麒強迫自己不可以理會她求助的眸光,但他所在意的屈辱感,在遇到她哀傷的眸子時,漸漸地消融,他已經無法再冷著眼了。
「別說了!」他阻止朵朵。
「你是為了一百億元才娶我的嗎?」
她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半空中,他的不忍與她的絕望互踫,心如刀絞。
他的喉嚨被她的面如死灰給勒住,緊得發不出聲音,胸膛上好似被炸出一個窟窿般。
見他不說話,一旁的朵朵迫不及待地開口了。「沒錯,要不是力麒的事業遇上了金融風暴,你想嫁他,先照照鏡子再說。」她惡意地抵毀。
「是真的嗎?」她一字一句地問他,生命力在一點一滴地消逝。
看著她空洞的臉,他覺得自己是個罪無可赦的混蛋。該死的!他為何要讓別人有傷害她的機會,他所受的屈辱是柯士光給他的,與她無關,他竟然無動于衷,坐看別人傷害她,他真是個喪心病狂的混蛋!
他的置若罔聞等于判了她的死刑,她的靈魂被太平山的夜色給吞噬了,唯一還有知覺的,只剩她垂死的心在煎熬。原來,她還是學不會看懂人心,他愛過她嗎?還是這又是另一個的欺騙而已?
「我的出現,破壞了你完美的生活,對不對?」她捂著心髒,無力地問,冷汗不停地流下了她的額際。
一把尖刀劃過也抵不過他現在心中的疼,向力麒推開椅子,心急如焚地上前摟抱住她。
「你怎麼了?」看著扭曲變形的臉,抱著她冰冷顫抖的身子,他的胸中突然一聲轟雷巨響,防御的城池徹底的崩塌。
「你……愛過我嗎?」她目不轉楮地凝視他,執意要得到答案。
「別再問了。」他痛心疾首,她非得要這樣提醒他的罪惡嗎?抱起她,他大步走向座車。
「我的心好痛。」瑟縮在他的懷中,她卻依然覺得心痛,怎麼了,他的懷抱不是可以治愈她的靈藥嗎?是因為他不愛她,所以她再也體會不出他的溫柔了嗎?
就在他懷中,為什麼她覺得兩人的距離好遙遠,遠得她無法看見他……
「為何,我看……不見你……」她說完,便昏厥在他懷中,蒼白的手緊緊握住頸上的項鏈。
撕聲裂肺的吼叫回響在太平山頂。心,被狠狠地剜了出來,血淋淋的淚涌上了他的眼楮。
「醒來,柯輕雨你不準有事!」
他的心也好痛,誰來救救他!
第八章
車子像離弦的箭般在曲折的山路上飛馳,悔恨,像兩把利刃不斷地劃過男人的胸膛。
「吱!」尖銳刺耳的煞車聲驚醒了沉睡的夜,急弛的車子猛然停住,向力麒抱著柯輕雨沖下車,朝醫院門口奔去。
「醫生在哪里?!」驚心動魄的吼聲響徹醫院的每個角落。
身穿白袍的醫生從遠處奔來,他看了昏迷的柯輕雨一眼後,迅速推來一張病床。「把她抱上去。」
向力麒將柯輕雨抱到病床上,跟著醫生,推著擔架,往急救室飛奔而去。
冷靜和理智早已不翼而飛,排山倒海的恐懼一波波向他襲來,他不敢看柯輕雨不省人事的臉,怕自己會因為害怕而發瘋至死。
急救室終于到了,他費力地松開僵在病床橫桿上的手指,默默站立在門外,一顆心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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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兩個男人匆匆地走向急救室,發色灰白的男人憂心忡忡的臉上還帶著怒氣,而另一名男人則小心地護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