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君崴這才發現,天空正隆下點點雪花。每片雪花竟……都載著舒綠戀的身影,他微笑地再次伸出手,盈握住片片雪花,以著滿意的心情攤開了手掌,卻發現手中只剩一片濕濡,他的笑凝住在唇間。
雲再次掩去冬日,風寒雪落,在他心頭落下了不祥的先兆。
★★★
穆綺玉瞧見了應君崴的失落。
她去過大廳,總管要她先候著,可她不願,她問了應君崴的方向,喚了個奴才領路,便一路走了過來。
不意,瞧見的卻是這副景象,如果她將這件事告訴芙音公主或爹爹,一定有趣極了。她此次前來,便是受了爹爹的吩咐,要她抓些應君崴的小辮子,眼前的這一條辮子,應是不短哪!穆綺玉惡意地輕笑。
應君崴听見了她的笑聲,立刻回過神來說道︰「郡主,讓你久等了。」他邁開步,威勢自若地走向她,對她眉問的輕諷,宛若不見。
穆綺玉揮退奴僕,身子偎近應君崴。
「應將軍,是她來糾纏你的,對不對?」應君崴側過身,避開她的身子。
「郡主,請自重。」冷漠的蔑意飄上他黑漾的眼中。
「倘若,我將此事告訴了芙音公主,你猜她會如何?」穆綺玉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地威脅道。
「你在威脅我嗎?」應君崴眯起眼,全身散發出冰冷的敵意。
穆綺玉怔忡,聲音回歸嬌柔的軟調。「當然不是,我只是為將軍抱不平,連個奴才都敢造次。」她發現自己真有些嫉妒,嫉妒那卑下的奴才竟能引起應君崴的失落。
「不勞郡主費心。」穆綺玉咬住了紅唇,她記住了,被折羞的難堪再一次算到舒綠戀頭上。
「公主人呢?」
「她在廂房內,不想出來。」穆綺玉悶聲說道。
應君崴聞言,提起腳便欲離去。
「等等,應將軍,我想三觀你的府邸。」穆綺玉見他要離去,著急地說道。
「有必要嗎?」應君崴不留情面地轉身離去。
應君崴,你夠冷!今日,你如此對我,他日我定要你百倍哀求我!穆綺玉氣煞地顫抖想道。
★★★
「芙音公主,您快開門哪!」穆綺玉哭哭啼啼地喊道。
她的手正要拍向門扇,守在門外的一名宮女,忙不迭地一把擒住。「郡主,公主囑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宮女姊姊,我真有要緊事要讓芙音公主知道,你讓我進去好不好?」穆綺玉抹去了臉上的眼淚,仿佛真受了極大的委屈般。
「不行。」除非是芙音公主答應,否則她們絕不會開門。
「你們……」穆綺玉見她們仍是頑固不靈,心一橫,竟不顧一切地撞向房門,想強行進入。
六名宮女排成一直線,任穆綺玉無從撞起。
「你們欺負我!」她干脆放聲大哭,企圖引起芙音公主的注意。
爆女皺起了眉,對穆綺玉的哭鬧起了反感,阻擋的腳步益加扎實了。
「讓她進來。」里頭突然傳出芙音公主的聲音。
爆女迅速退開,讓出一條路。
穆綺玉洋洋得意地越過六名宮女,走進了房內。
她前腳才一踏進,馬上換過一張涕泗縱橫的臉。
「公主……」穆綺玉飛撲到床沿,不住地哭著。
「怎麼了?」躺坐在床上的芙音,擰著眉問道。
「您為我評評理啊!」穆綺玉不斷地捶著床沿,哭訴道。
「評理?」芙音掀開了錦被,下了床。
「適才,我看見一名低下的奴才在勾引將軍,我說了那奴才兩句,將軍竟百般責怪我。」穆綺玉抬起了頭,語意真切地看著芙音公主。
「公主,我這是為了您的幸福著想才挺身而出的。」見公主無動于衷,穆綺玉焦急地喊。
「你要我如何?」芙音轉過身落坐在椅中。
穆綺玉連忙從床沿上爬起,她快步走到桌旁。
「我要您好好教訓那奴才,教她不可再有非分之心。」只要一想到剛才應君崴對她深情的凝眸,毒辣的嫉妒便深深地涌上穆綺玉的心。
「哦,如何教訓?」芙音公主倒了一杯茶,淡然地好似不關己身般。
「依我看哪,先得好好地審問她一番,再教訓到她不敢勾引應將軍為止。」穆綺玉一想到那情景,血液便沸騰不止。
「這事就交給你了,還有別的事嗎?」芙音公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沒事了,公主。」穆綺玉納悶地看著芙音公主。為何她听到未來的丈夫喜歡別人竟還是漠不關心,連一絲女人的醋意及佔有欲都未曾出現?
「怎麼了,為何一直看著我?」芙音公主轉過頭,平靜的眸子望向她。
穆綺玉搖頭。
「我只是覺得公主的心胸很大,綺玉終其一生,怕也不能如公主您這般。」
……冷血,她當然不可能說出這二字,可在她的心中,此刻的芙音公主就像個無血無情的怪物。
「是嗎?」芙音但笑而不語。輕易地看穿穆綺玉的諷言。
「當然是真的。」她心虛地移開視線。「公主,事不宜遲,是否可以請兩名宮女姊姊隨我去押回那名該死的奴才?」穆綺玉無法忍受芙音公主直銳的目光,于是忙亂地移轉她的注意力。
「你迫不及待了,是嗎?」芙音公主喝了口茶,秀麗的臉龐飛上譏誚的笑意。
穆綺玉心驚膽戰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那不屬于十八歲女子該有的深沉笑意。
她僵住了,仔細思考自己之前對芙音公主的輕忽,是否太草率了些?
「去吧,叫人喚她過來。」芙音公主的縴指細細地描繪著杯上的花紋。
穆綺玉笑開了臉,嫉妒的火舌推翻一切的警覺不安,此刻,她只想好好地整治那該死的丫頭。
「是,公主。」她領了命,興沖沖地退出。
★★★
王總管被喚進了公主暫居的房內。
穆綺玉和芙音公主互據一方,六名宮女守在她們身後,錦麗的屋內散著一股奇詭的意味。
「王總管,今日在門口掃雪的那個奴才,人在哪?」穆綺玉氣焰高張地問道。
「郡主是指茹兒,還是舒姑娘?」王總管恭敬地問道。
「輕傷的那一個。」那時,若應君崴沒來,她應早被自己打死了吧,真是可惜!穆綺玉在心里大嘆。
「郡主是指舒姑娘,您找她有事嗎?」「只管把她叫來,其余你別管。」「快,公主宣見她,別讓公主久等了。」這該死的奴才,萬一時間耽擱久了,引來了應君崴,她不就前功盡棄了。
「是。」王總管退至門口,正尋思要先通報將軍時,穆綺玉的聲音、銳地從後響起。
「別想去通報應將軍,這是公主的密旨,違令者靳。」她狐假虎威地恫嚇道。
「是……是。」冷汗流了一身,王總管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他馬不停蹄地奔向後院舒綠戀的住處。
芙音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有時望著窗外,有時凝著茶杯,對于此事並無任何反應。
穆綺玉以充滿快意的眼掃向她,心想︰剛才定是看錯了,芙音公主這般無謂的人怎會有深沉的心念,應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
王總管急匆匆地走向湖邊的石徑,後頭突然響起腳步聲,他轉頭一看,竟是他要找的舒綠戀。
舒綠戀和齊大夫快速地朝他點頭,便欲走過。
「等等。」王總管喚住了他們的腳步。
「王總管,有事嗎?」舒綠戀回頭,因擔心茹兒的傷勢,焦急落滿她蒼白的小臉。
「呃,齊大夫,你先過去好了,免得誤了時。」王緦管揮退齊大夫,留下了舒綠戀。
齊大夫點頭,拾起步伐,繼續朝前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