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說︰「我愛你——」
她愣住了。
賴徹愛她?
他愛她?
芬淇頭一回听見一個男人說愛她。心中頓時一陣悸動,一時間分不清東北西南。啊——她也醉了嗎?或是傻了?
她張嘴,卻找不出任何話語。
他猛地欺身上來,旋即俯身吻住她。
溫熱的唇先是輕輕壓住她的唇瓣、奪去她抗議的機會,跟著似失去理智般,他瘋狂地啃咬、吸取、熨燙她生澀如玫瑰的唇瓣。
芬淇笨拙地任他奪取她的呼吸、她的思考。
這是她的初吻,她不懂得該如何反應。
突然間,他熱燙如火的身子撲上來,將她壓在身下,他那鋼鐵般的雙手將她的雙手扣在地板上。
他吻了她足足半世紀久,以至于當那蠻橫霸道的唇離開時,她必須用力喘息呼吸,才能免于窒息。
她腦袋一片空白,似被那熱吻掏空了般。
而他已開始向她雪白的頸項進攻,他的發刺著她,他的胡渣亦是。而她的唇又痛又熱又腫。她覺得好似被重物擊昏了頭,昏昏然地。
恍惚間,仿佛有一種痛苦摻雜著快感和興奮,麻醉了她沸騰的血液,松軟了她的四肢。
當他的吻移到她的胸前時——
突地,她不自覺地張手反抱住他。
這緊緊一抱,讓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哭泣起來。
賴徹哭了?
她猛地坐起,雙手茫然反撐在身後的地板上,不知所措。
他傾身抱住她,仍似個小孩般在她胸前啜泣。
他為什麼哭呢?醉了的賴徹,比芬淇更像十七歲。
他哭累了,就在那對酥胸間睡去。
芬淇困惑地望向落地窗外黑沉沉的夜。
整片竹林著魔般地啞啞亂晃。
她的心紛亂難平。他是什麼意思?她糊涂了。
紅穎先前的警告,指的是這個嗎?
芬淇整個心全亂了。她突然希望他並未真的醉。
因為她明明听見他說︰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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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大早,賴宅大門就被人敲得震天價響。
一直到清晨才收拾完客廳的芬淇,早累得癱睡在沙發上了。
而這會兒驟然響起的拍門聲把她震醒了。
她揉著惺忪泛紅的眼,步履蹣跚地前去開門。清早的院子令她冷得打哆嗦,芬淇不禁埋怨是誰大清早擾人清夢,實在太沒禮貌了。
她加快步伐,怕再不開門,房間里的賴徹會被吵醒。
她方將門推開一條小縫,來人即陡然闖入。
一張熟悉而凶惡的臉立刻映入芬淇的眼簾——
芬淇萬萬沒想到來人會是她的後母,程太太。
「媽——」
「你還敢叫我?」程大太劈頭便罵。「我就知道你整晚在這里,你還要不要臉啊?啊!?」她一副氣壞的模樣。
芬淇被罵得莫名奇妙,後母何時如此在意起她的行蹤了?
程太太兀自叫囂,好似早已背妥腳本般。「這個姓賴的,敢拐走我女兒,我要叫他負責——」說著便往里頭走。
「你干什麼?」芬淇挺身擋住程母的去路。
「干什麼?」程母唯恐天下不亂的扯著嗓子大嚷。「我女兒被他睡了,我要他給我出來——」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芬淇一股氣涌上腦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晚上,會什麼事都沒有?哼!騙誰呀?」
程母是故意找碴的,芬淇忿怒地回道︰「也只有你才會想的這樣骯髒。」
「啪」的一聲,芬淇立刻挨了一個耳刮子。
程太太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她大喝。「你給我讓開!」
芬淇昂起下巴。「我不讓!」
「你皮在癢了,是不是!?」程母揚手威脅。
程芬淇冷著臉說︰「你要打就打,反正我不準你去騷擾他。」
「怎麼了,他躲著不敢出來了嗎?我看你們準是做了那檔事,我絕對要找他算帳。」
程太太氣呼呼地執意要進宅里,程芬淇于是和她在院子里拉拉扯扯。
芬淇可以忍氣吞聲地挨程母打、挨程母罵,但絕不允許程母遷怒其他人。
程太太氣得連刮她幾道耳光,一陣亂捶亂打,就是無法掙月兌她的阻擋,進去找賴徹——她氣得大嚷大叫,終于把宿醉的賴徹吵醒了。
他頭痛欲裂的下床走出房間,抱著頭推開落地窗,佇立在前廊,看到眼前的景況,登時傻眼了。
他立即認出那屈居弱勢,拚命挨打的是程芬淇。
「住手——」他立刻奔向前,一把推開那胖婦人。
程母怨氣未消,雙手亂揮亂舞地大叫。「我今天非打死你!臭丫頭,和你媽一樣賤,我打死你——」
程母還想撲過去扁芬淇,但一具偉岸的身子擋在芬淇前面,黑眸憤怨地盯著程母,沉聲威脅。「你敢再動她一根汗毛,我賴徹就破例揍女人一次。」
程太太看得出這男人是認真的。他繃著臉,僵著身子,透著不好惹的訊息。
她立即斂起怒容,軟了聲調。「你就是賴徹?」終于將他逼出來了。
「是。」
「我是芬淇的母親。」
他眉一挑。「是嗎?我可從未見過哪個母親這樣打女兒的!」
程太太不理他的嘲諷,直接說明來意。「賴先生,我女兒未滿十八歲——」
「又如何?」
「你和她過夜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賴徹的頭開始痛起來。他轉身望著一臉瘀青、狼狽的芬淇。
他小聲問她。「昨晚紅穎沒有留下來嗎?」
「沒有,是我留下來。」她坦白地說。
他閉上眼,發出一聲申吟。老天!昨晚到底怎麼了?
芬淇主動解答。「但我們什麼也沒做——」說著,她主動掀了程太太的底牌。「坦白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程太太立刻涎著說︰這樣吧,賴先生付我五十萬當遮羞費,我就當和解,不告他了。這錢也不算多,畢竟我女兒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嘛——」
錢!丙然是為了錢,程芬淇臉色僵硬地瞪著程母。
她竟敢厚著臉皮來勒索賴徹?她竟無恥到此等地步!?
佇立在賴徹身邊,芬淇又氣又羞愧,幾乎丟盡臉。
在陌生人看來,搞不好還會誤以為這是她們母女倆串通好的仙人跳!
程太太兀自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道︰「賴先生,我想五十萬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小數目,這種官司一開打,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機會!」
賴徹嫌惡地瞪著這恬不知恥的婦人,心底懊惱自己怎會惹上這種麻煩?他太了解這種人了,不要到錢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給了錢,豈不承認了他的確同芬淇有過什麼?
他還未決定如何做,程芬淇倒先跳出來。她昂著臉,面對她的後母。「他一毛錢都不會付給你,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鬼才信!」程太太刁難她。「要真這麼清白,就和我上婦產科檢查。」
「好!我現在立刻同你去婦產科。」
這是一種侮辱、是一種恥辱。一般女孩勢必會害怕、膽怯、哭泣,但芬淇沒有。是因對程大太的憤怒令芬淇忘記害怕。
芬淇豁出去了,賴徹待她不薄,她不可以連累他。
包或許,程芬淇心底深怕賴徹會因為這件烏龍事而討厭她。頭一回,芬淇在意起另一個人對她的看法。
她不怕全世界的人鄙視她,但芬淇沒來由地怕賴徹厭惡她、疏遠她!
或是昨夜他說的那句︰「我愛你。」
或許是芬淇看見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她心動了。她不由自主地愛戀上他。
「愛」這個字,對于自小即被家庭遺棄的芬淇,有著巨大的魔力,她到此刻仍感動莫名。
她幾乎要孩子氣地感激起他肯愛她了。
于是這刻,程芬淇絕不容許別人傷害賴徹。
她肯去做一百次、一千次該死的檢驗,也不許無恥的後母利用她向賴徹詐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