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喜歡她。」紀昊肯定的回答。
「那為什麼不對她坦白呢?」安子築不滿地道。
「坦白?」紀昊無奈地苦笑。「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她每次遇到我,她都想逃,逼得愈緊,她逃的愈遠。」
安子築無法反駁他的話。
「我不想弄巧成拙。」他真的好怕結局不是他想要。
「我敢說小蘗她是喜歡你的。」安子築敢百分之百的保證。
「你憑什麼那麼肯定?」紀昊不得不承認她的話點燃了他的希望。
「憑女人的第六感,我想小蘗會想逃,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他好想趕緊找出問題癥結所在。
「我不知道,不過我會幫你的。」
「幫我?」
「幫你逼出她對你真正的感覺。」
「謝謝。」紀昊感激地說。
「其實,我不只在幫你,也是在幫小蘗。」
「你打算怎麼幫?」
「快六點了,我們去吃飯,我請客。」安子築不懷好意的提議。
「我想不……」
安子築不等他說完。
「我保證你絕不會後悔吃這頓飯。」自顧自的拉住他的手臂往前走,開始執行她計劃的第一步。
「老板,來兩盤小菜。」
「好!馬上來。」
老何小吃店,人滿為患。
「阿揚,把這兩碗面端去給那一桌的客人。」
「好!」阿揚是何父請的工讀生。
何蘗穿梭在客人之間,忙著端面,忙著收碗筷,她慣于用「忙碌」來遺忘煩惱,可是今晚,這個方法失效了。
「鏗!」
這是今晚何蘗打破的第三個碗!
「對不起。」她真的感到抱歉極了。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老是定不下心來,忙碌竟然無法使她忘了他,那是不是意謂著她永遠都忘不了紀昊?
「沒關系。」何文啟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莫名的擔心一點一點的侵蝕他心頭。「阿揚,麻煩你收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來。」何蘗蹲,一片一片撿起散了一地的碎玻璃,剎那間,她覺得她似乎在檢自己心碎的殘骸。
「何爸!」
子築?何蘗心一驚,猛一抬頭。
紀昊怎麼也來了?
「啊!」一個分心,一塊碎玻璃劃破她的掌心,鮮紅色的鮮血慢慢滲出。
紀昊一個箭步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捧著她流血的手掌,扶她坐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他懊惱的低斥。「快拿醫藥箱來。」
「阿揚,快去拿醫藥箱來。」何父趕緊催促。
「喔!好!」阿揚愣愣的應聲。
何蘗的雙眸緊盯著紀昊,一瞬也不舍得離開。
何父在心中暗暗的臆測︰眼前這個年輕人,八成是小蘗最近失常的「禍首」。
「醫藥箱來了。」阿揚趕緊將醫藥箱遞給紀昊。
「忍耐點,我先幫你消毒。」紀昊拿起雙氧水,用棉花棒輕輕地擦拭她割破的掌心。「痛不痛?」他好怕弄痛她。
會痛嗎?何蘗搖搖頭。
他動作輕柔地幫何蘗上藥、包扎,他不敢太用力,怕一用力就會傷到她。
「好了。」紀昊溫柔地直視她心湖。
「謝謝。」何蘗微微的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光,她害怕她的眼楮會出賣她的心。
「昊,你對小蘗這麼好,我這個做女朋友的會吃醋哩!」安子築別有用心地說。
她也想知道何蘗內心深處真正的感覺。雖然她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她真的不了解何蘗,她從不將心事對自己說,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又見何蘗的臉色瞬間刷白。唉!當局者迷。
紀昊當然明白安子築的用意,重病不用重藥醫,又怎能治愈呢?但明白是一回事,不舍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蘗怔怔地看著他們,自卑感又在心中發酵。
「子築,你要吃什麼?何爸請客。」何文啟試著緩和氣氛。現在的年輕人,唉!
「昊,你要吃什麼?」安子築佯裝親熱的勾起紀昊的手。
「都可以。」紀昊狠下心的別開視線。
「小蘗,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何父體貼地說。「要不要先上樓休息?」
「嗯,我先上樓休息。」何蘗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
安子築強拉住紀昊的腳步,要他停下他的心疼。扮黑臉的角色不好做,他不好過,她又未嘗好過?
可是不這樣做,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逼出何蘗的真心。
紀昊只得硬生生的止住自己的腳步。這般殘忍的傷害她,他真的于心不忍,但為何她就忍心無視他的感情?
「何爸,對不起,我們還有事。」安子築充滿歉意地說。
紀昊的目光不自覺的對上何文啟的雙眼,頷首點頭。
何文啟也回應地點點頭。好一個氣宇非凡的男孩子!他在心底贊許。
「那下次有空再來,何爸請客。」
「沒問題。」安子築拉拉紀昊的衣袖,暗示他們該走了。
紀昊微微地蹙起眉心,雙眼不舍的離開何蘗消失的樓梯口。
何蘗慶幸自己沒有在紀昊面前落淚。她一向就不愛哭,流淚是不能解決問題,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從小,她就失去了母親,等于也失去可以跟母親撒嬌的權利,雖然,她知道父親很愛她,但他總是不停的工作,能陪伴她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她學會獨立,學會在人前保留最真實的情感。
但遇見紀昊後,她所有的偽裝都瓦解了,多少夜里,淚水流進夢里,久久不成眠,連真心也背棄了自己。
她早該明白當初對蕭育祺的暗戀完全是一種不成熟的迷戀,而對紀昊的感情,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了他。
她慢慢踱到落地窗前,輕輕地拉開窗簾,正好看見紀昊和安子築雙雙離去的背影。對于他們,她是真心祝福,她相信他們在一起會是一件幸福的事。
呆呆地枯站在落地窗前兩個小時,一陣敲門聲敲醒何蘗深陷的情緒。
「爸,我累了。」她相信剛才的混亂一定給父親帶來了一大堆的疑問,可是,此刻的她卻不想解釋。
敲門聲不死心的響起。
懊來的還是會來。何蘗硬著頭皮打開門,心里同時盤算要如何解釋剛剛發生的事。
「歐陽學姐!」何蘗驚呼。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她好生意外。
歐陽曉眼楮瞄瞄房內,意有所指。
何蘗暗罵自己的粗心,連忙說︰「請進。」
「謝謝。」
歐陽曉細細打量何蘗的房間。
「好大一片落地窗,視野真好,什麼人經過,想必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她話中有話。
何蘗一怔,此刻的她真的如坐針氈。
「我直截了當地說了吧,我來是為了紀昊。」歐陽曉開門見山地說。
何蘗抿緊下唇。
她緊接著說︰「最近他就像變個人似,脾氣壞到極點。」
靜默了半刻,何蘗終于淡淡的啟口。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歐陽曉杏眼圓瞪看著她。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何蘗搖搖頭,她真的想不明白。
「你難道不知道他喜歡你嗎?」歐陽曉音調忍不住提高八度,不敢置信地問。
何蘗一臉愕然,仿佛她說的是外星人話。
她喃喃自語地說︰「不可能啊!他應該是喜歡子築。」
「我是不了解他跟安子築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但我敢確定他喜歡的人是你啊,」歐陽曉斬釘截鐵地說。「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想想他為你做的一切吧。」
他為她做的一切?她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她怕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她生根的自卑已經遮蓋了所有的真相。
何蘗徑自走到落地窗前,按捺住心中翻騰洶涌的浪潮。
「那又能代表什麼?」
「能代表什麼!」歐陽曉忍不住大吼。「我是不知道能代表什麼,但我知道你不能抹煞那一切。」她不敢妄想啊!何蘗的雙眸無焦距的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