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告訴我,那天你到底躲到哪兒去了?"他疑惑地問。
她輕笑。"海里。"
"黎——琦——"他惡聲惡氣地叫她。
"真的嘛!毅帆教過我一點潛水的技巧;那天我不過是先潛人海中,再游到另一邊而已。"
"那你都看到了?"東方天指的是自己下水找她的事。
黎琦笑得更厲害。
"你這小壞蛋!"他輕敲她的頭。
黎琦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而東方天只能無奈地看著她。
東方天等她笑夠了,繼續問道︰"那時我問你人魚公主上岸的目的何在?還記得嗎?"
她點點頭,笑容迅速隱沒。
"她在尋找什麼?"
黎琦挪開東方天的手,微微地向旁挪一步。"她只是想要上來看看水上的世界罷了!"
"在這之前,她已見過王子,所以,在我認為她是上來尋找王子的!"
"那只是巧合。因為她太想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若她想上來,就只好找一個藉口,因而王子成了她的理由。"她辯解。
"我認為她是愛王子的,所以她才不惜用美妙的嗓音和巫婆換一雙腳。"
"不!"黎琦轉頭怒視東方天。"她並不愛他,只是她挑錯理由,結果害得她世界還沒看成,就化成泡沫。"
"她是愛王子的。"他態度堅持,但語氣卻是輕柔的。
"哈!那她更傻,借口永遠只是借口,她卻傻得信以為真,也算她活該!"她殘忍地說。
"為什麼?"他站到她面前逼祝她。
黎琦轉頭不願看東方天,氣氛一下變得凝重。
"琦,"東方天喚黎琦的語調,極為輕柔。"這原本是個美麗的童話故事,為什麼你卻認為在它背後隱藏了一段殘酷的事實?告訴我為什麼?"
黎琦仍固執的不去看他,然後悶聲地說︰"我想回去了。"說完掉頭往回走。
他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一聲,跟上她。
一路上,黎琦只看著窗外,不肯和東方天說話,直到車子在她住處停下。
"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上班。"他柔聲道。
"不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冷漠地說。
"椅"
黎琦回頭瞪視東方天。"誰讓你這樣叫我的?"
黎琦蠻不講理的態度,令東方天有些氣惱,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我們已認識一段時間了,還需要計較這個問題嗎?"
"認識歸認識,但還沒到你可以這麼親密叫我的地步!"她冰冷的說。
"你——"黎琦竟然無情地撒清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實在令東方天動氣。
東方天抓住黎琦的手腕,而黎琦只是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餅了良久,東方天泄氣地放開她,苦澀地說︰"早點休息吧。"
黎琦一下車,東方天旋即離去……
第一次,他沒有等她上樓,見她房里亮燈才離去!
黎琦看著他的車後燈漸漸隱沒在夜色中,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進門後,走到床邊撲倒在床上,嚎陶大哭。
她不該利用他對她的好來滿足自己的傷害欲。
"天!"黎琦低喚他的名字,仿佛他就在身旁。
"你知道嗎?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呀!"她哽嚦地嚷著。
黎琦早已學會不再掏心,不再等待。因為她曾經掏心對待的結果,是被人將真心放在腳下踐踏。
她怕,她怕自己一旦付出真心,日後就無法全身而退;一次就夠了!真的,有很多事也許一生只有一次,可是有些事卻只要一次就足夠了。
既然她已受過一次傷害,她無法讓自己再去接受另一次可能的傷害,那傷害太深太重,久了只會化膿蝕骨,永遠也無法好轉。
她只剩下半顆心,另一半早在很久前就被啃噬光了,她竭盡全力地維護那已傷痕累累卻仍存在的半顆心,只想平靜的生活。
真的,有些事一生只要一次就夠了!
既然如此,為何那殘存的半顆心仍會狠狠的抽痛著,像被無數的箭刺穿一樣?
她無語的自問著上天。
※※※※※
第二天黎琦和別人調早班。下班後,既沒回租賃處,也沒回父母家,只是騎著車,漫無目的的四處晃蕩,直到凌晨才疲倦地回到住處。
車剛停下來,她感受到東方天站在陰暗處;路燈雖然昏暗,但是她卻感應得到他的存在。
東方天走向前,但黎琦仍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你去哪兒?"他陰沉的問。
她聳聳肩。"上班、下班、吃飯、閑逛。"
"不要說謊,你同事說你今天沒去上班。"他喝道。
"是我要她們這樣說的。"她無所謂的說。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沉重地問︰"琦,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黎琦仰頭看著東方天,她一直覺得他的眼楮很美,雙眼深邃炯炯有神。
看著看著,淚霧彌漫了她的雙眼。
"我的心……不肯……"她不知如何說。
黎琦那無助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東方天的心,他猛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真的是個小傻瓜,折磨我還折磨自己。"他暗啞地說。
黎琦默默的流淚。
一會兒,她推開他。"回去吧!我很累了。"她疲憊地說。
東方天仔細的端詳黎琦,溫柔地拭掉她的淚。
"別多想,嗯!"他低聲地說。
她點點頭,轉身朝大門走,還一步一回頭的看他,直到關上門。
許久,黎琦才听到他的車子離去的聲音。
她煩亂地坐在椅上,腦子亂哄哄的,好像整顆腦袋快要爆開來似的。她不想繼續和東方天交往下去了,連當朋友都不要!可是那份不舍之情那麼濃,那麼深,深到她光想到不再見他,就令她痛苦得無法自持。
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緩緩的拿起話筒,低低地喂一聲。
對方沒有回音,她正想掛斷,忽然傳來一陣抽泣的聲音。
"姊"
"小珞,怎麼了?你在哪兒?"她听到妹妹的哭聲,一股不安自心中升起。
"我在車站。我——我不敢回家,姊,你來接我好不好?"黎珞低泣著。
"你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她匆匆的拿起車鑰匙,沖下樓,騎上機車,以最快的速度飆到車站。
黎珞一看到黎琦,即撲上來哭倒在她身上。
"小珞你怎麼了?你怎麼跑回來了,學校放假了嗎?"她冷靜地問。
黎珞搖搖頭。
"好吧!先回去再說。"
"不要回家!"黎珞大叫。
"好,那去我那兒,好不好?"黎琦安撫地說。
黎珞點點頭。
回到黎琦的住處,她先打點黎珞洗澡,吃東西。
可是黎珞只洗了澡,根本沒有食欲吃任何東西。
一陣長長的靜默——
"小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告訴姊姊,姊才能幫你想辦法啊!"
黎珞咬著唇,不肯說話。
"唉……好吧,先睡覺,明天再說。"
當晚,黎琦感覺到黎珞飲泣了一夜,卻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因為這突來的混亂,使她忘了自己的問題,疲累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棒天,黎琦和黎珞帶著簡單的行李,搭上飛機,直飛澎湖。
冬天的澎湖很淒寒,人煙相當稀少,海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似的疼。
她們由澎湖玩到無人島,雖然只是隨意的走走看看,玩得還算開心。
黎琦沒再問黎珞發生了什麼事,她想,若黎珞想說,自會告訴她,所以她耐心的等待。
回來的前一晚,她們在青年活動中心過一夜。
那晚黎琦想到東方天,想到她一聲不響的離開,東方天不知會不會著急和生氣。
"姊!"
黑夜中,黎珞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什麼事?"她轉身面對著黎珞。
"我懷孕了。"
黎琦自床上慢慢的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