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沉吟不語。
「你默認了是不是?」子安即使早猜著七、八分,真如意料,還是很難面對。
月靈依然默然。
「我曾經以為我們知心、知情,結婚是想當然爾的事,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為什麼?思月!為什麼?」
「在我的心中,你跟大哥、二哥是一樣的,你們都是那麼疼我、寵我,可是那只是一種……」
「兄妹之情對不對?」子安接著月靈的話說︰「思月!對你!兄妹之情早就過去,這麼多年,難道你對我的感情全然不覺?」
「我不是木頭,怎麼可能全然不覺,我只是沒辦法勉強自己,硬將感情變質!」
「耿亞塵說的全是真的?是不是?他並沒有瘋對不對?」
月靈猶豫了一會兒,用力地點點頭,她不要子安再對自己存有任何幻想。
子安搖著頭說︰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跑到山里跟他結婚,他還說是你逼他的!那個月靈、雲新月又是怎麼回事?」
月靈想想若不把事情說清楚,子安一輩子不明不白,他一定會很痛苦。
「我的本名叫白月靈,我的家是在滇緬山區,我的父親是山區里一部小部落的酋長……」
月靈將所有的事情徹頭徹尾的全告訴子安。
子安听了連連搖頭,他真不敢相信,跟自己生活近一、二十年的思月,竟會是一個酋長的女兒。
「怪不得你每年都要失蹤一段時間,原來你是回家去了!為什麼非瞞著我們不可呢?」
「瞞著你們,是不想給大家帶來困擾!」
「可是卻仍給我帶來痛苦!」子安苦笑著說︰「看來我在感情方面還不如你勇敢,至少你勇于爭取你想要的,而我這麼多年來,卻沒敢開口向你表白!」
「子安!我……」
「別說了!我自己錯失了機會,也沒道理強留你是不是?」
「能得到你的諒解是我最開心的事!」月靈由衷地握著子安的手。
「可是卻是我最傷心的事!不過你能讓耿亞塵那種事事講條件的男人對你舉白旗投降,也真是不容易!」
「他是被我糾纏不過,才棄械投降的!」月靈笑得甜甜的。
「你來糾纏我,不知多好?」子安雖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時還是很難想得開。
「子安……」
「好啦?!」子安指著月靈的手背笑著說︰「你那一巴掌,打醒了醉,也打碎了夢,難過是難免的,但只要你真的開心,就夠了!」
「子安!我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對我那麼好,即使是現在,你還是……」月靈硬著喉說不下去。
「那就什麼都別說了!」子安伸手抹去了月靈溢出眼眶的淚水。「我倒從這件事得到一個教訓!」
「什麼教訓?」月靈抹去了眼眶中的淚水。
「人不可貌相啊?看你平常柔柔靜靜的,沒想到拗起來居然如驚天動地,攻擊性這麼強,我看那個耿亞塵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你啊!你拐著彎取笑我!」月靈知道子安是為減輕自己的心理負擔,故意逗著自己。
月靈的手被子安握著,心里的壓力,隨著他的諒解而得到紓解,抬起頭,她發現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
※※※
雹亞塵在走出安家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又到楊家,他等不及要告訴月靈,他要跟她廝守終生,他要告訴月靈,從現在開始,他們可以想愛就愛,不必有任何顧慮!
他興沖沖地把車停下,就沖到大門口,他要給月靈一個驚喜,可是當他的眼光穿過柵門,他看到的是楊子安擁著月靈,不只是擁著,他還吻著月靈,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是怎麼回事?不到一個小時之前,她還打電話告訴自己,這一切全為了自己,現在她卻偎在楊子安的懷中,為什麼?
雹亞塵只覺滿胸妒火,燒著他一肚子的疑惑,他覺得又被月靈戲弄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告訴自己,設計圖被換的事呢?這算是自己幾番被愚弄後的補償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也始終想不透月靈究竟意欲何為?
為了讓自己在今晚出洋相嗎?
雹亞塵搖搖頭,他確定自己跟月靈素昧平生,遠口無冤,近日無仇,她為什麼要這麼費心地安排這一連串的事件?!
胸中的怒火,燒壞了他的思考力,也燒亂了他的情緒,月靈!月靈!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怎麼能讓我深深愛上你之後,卻把這一切一筆勾銷呢?
月靈以為耿亞塵昨晚就應該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她以為這一大早,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出現在楊家,然後她會對他作個小考驗,如果他通過了考驗,她就會投入他的懷抱,將一生交給他。
可是太陽從東方移到了頭頂上,依然不見耿亞塵,月靈就在大門邊踱來踱去,不知道他是改變了主意,還是跟安惠妮又重修舊好?
與其站在這里胡猜,不如去找他,反正也不是沒去過,月靈開了輛車就駛出楊家。
她一路急駛,卻在快到的時候緩了速度,心跳的速度卻隨之遽增,想到在山上,面對耿亞塵,她都如此理直氣壯,而在感情明朗化之後,卻又如此情怯。
她停了車,走到門口,半天舉不起手去按門鈴,萬一耿亞塵正跟安惠妮在里面卿卿我我,豈不給安惠妮一個奚落自己的機會?
可是來都來了,而且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放棄,不都前功盡棄了?
她望著門鈴,這一按,也許是個開端,或許是一個結束,不管是什麼結果,自己也非知道不可。
「鈴……」
第一聲按得月靈有些膽顫。
等了許久不見響應,難道他不在?
「鈴!鈴!」
她又連續按了兩聲,她站在門外,都可以清楚地听到門鈴聲,如果屋里有人,沒道理听不到!
莫非耿亞塵去找自己了?
月靈懊惱著自己不應該這麼沖動,這下不跟耿亞塵錯過了?
「誰呀?」
月靈正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耿亞塵瘖啞的聲音,她猛轉過身,卻見他紅著雙眼,一看就知徹夜未眠,而且從他緊皺的眉心,月靈確定,他絕不是因為興奮過度而未眠,難道是為了惠妮的事?
雹亞塵一看居然是月靈,所有的怒火全提了上來。
「你又出現了!今天你又是以什麼身分出現在我面前?」他冷冷的語氣中壓著隨時爆發的怒火。
「我以我的真實身分來見你!」月靈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難道昨晚的表白全是假的?
「這倒意外,就不知道你的真實身分是什麼?」
「白月靈!」月靈定定地望著他。
「是嗎?我以為你的真實身分該是楊家三少女乃女乃!」耿亞塵真恨自己一句刻諷的話,也說的全是妒意。
「為什麼要帶根刺,拐著彎說話?」
「你不是最喜歡這種捉迷藏,打啞謎的游戲嗎?我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什麼原因讓你在一夜之間轉變了態度?」月靈凝視著亞塵,她知道他在生氣,她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跟自己生氣。
「是你!是你改變了我!」耿亞塵怒氣沖沖地指著月靈。「你改變了我所有的原則,改變了我的愛情觀,打亂了我的生活,接下來呢?你還想做什麼?邀我去喝喜酒嗎?」
雹亞塵的吼聲,已引來路人側目,月靈柔柔地牽起他的手。
「我們進去談好嗎?這里人多,不好看!」
「哈!」耿亞塵甩開了月靈的手吼著︰「你還怕難看嗎?你不是曾經為了要引起我的注意,當街跟人吵架嗎?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覺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