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雹亞塵坐起來,筋骨雖有些酸痛,但精神總算是養足了。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先出去走走好不好?」耿亞塵刻意的漫不經心,听起來卻又特別小心翼翼。
月靈奇怪地盯著他。
「干嘛這樣看我?」耿亞塵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奇怪,昨天你還千百個不願,怎麼睡了一覺倒轉性了?而且這幾天,哪天的天氣不好?」
「心情不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月靈逼著問。
「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只有認命適應對不對?」耿亞塵聳聳肩,故意把話說得無可奈何。
月靈自有打算,她才不管耿亞塵是真認命了,還是敷衍自己。
「好啊!我們走!」月靈拉著耿亞塵就往外走。
「我可以帶相機嗎?」
「帶相機做什麼?」
「幫你拍照!」耿亞塵月兌口而出。
「你這話說得也太離譜了吧?」月靈笑著說︰「這兒又沒有沖洗店,照像干什麼?」
雹亞塵背起相機,有點耍賴地說︰
「你放心,我這台是萬能相機,等等你就知道!」
月靈點點頭,至少耿亞塵不再說「不」,這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走吧!」
「等等!」
「又怎麼了?」月靈又停下腳步。
「你不用蒙面紗了嗎?」
月靈抿著嘴直笑。
「怎麼了,你怕全族的人都被挖去雙目嗎?」
「不會嗎?」難道這條族規只針對自己。
「女人結了婚就死會了,還蒙著紗做什麼?」
「你連死會這種用詞也知道?」耿亞塵有些詫異,他不覺得那個懂漢語的酋長會懂得這麼通俗的用詞。
「走吧!這麼多問題!」
月靈挽著耿亞塵的手往外走,對于他的問題則避而不答。
雹亞塵心里想著別的事,所以也沒再追問,他跟著月靈走出圈屋,月靈對這一帶環境相當熟悉,所到之處,風景幽靜、美麗,如果沒有挖眼、逼婚之事,倒也令人心矌神怡。
「月牙族的人從不下山嗎?」耿亞塵若無其事地問。
「下山做什麼?外面是個吃人的世界,稍不留神就會尸骨無存!」月靈摘了幾朵花拿在手上。
「你父親呢?難道他不想回家看看?」耿亞塵一邊問一邊找著下山的路。
「當你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成為過去式的時候,你又何必活著回去嚇他們,也許還會帶給某些人不必要的困擾!」
「你喜歡這里的生活嗎?」
「這里很美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我?」耿亞塵停止了搜尋,認真地問。
「因為我……」月靈停下腳步,轉過身,卻在面對耿亞塵時接不下口。
雹亞塵沒想到一直對答如流的月靈會突然無言以對,而且這個問題他並不是第一次問,為什麼這回她卻答不出來?
「我是說,既然你生于此,長于此,又深愛這里的土地、這里的人,你為什麼堅持要等待一個外地人的來臨,難道你真為了我終身不嫁?」
月靈走到耿亞塵的面前,手指慢慢滑過他的臉龐,臉上漾著醉人的笑容。
「耿亞塵,你是名建築設計師,這個行業勉強也可算是藝術的一部分吧?!為什麼你老像科學家似的,每件事情都要追根究底,保有一點神秘感,不是很浪漫嗎?」
「浪漫只是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故事!」
「只要你願意,它就會成為我跟你的故事!」月靈殷盼地凝望著他。
雹亞塵不明白,對月靈這樣一個蠻荒女子,為什麼她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令自己如此怦然心動,自己所有的愛情守則,對月靈好象全不管用,昨晚下定的決心,現在竟有些動搖。
他甩甩頭,甩去了情不自禁和心中即將流竄而出的感覺,一只手抓著月靈的雙手,另一只手從袋中拿出一條事先備好的長藤,綁住月靈的手。
「你干什麼?」月靈訝異地問。
「對不起月靈!我真的沒辦法留在這里!」
雹亞塵拉緊了長藤,見月靈緊皺眉心,忙松開些問︰「疼嗎?」
「真正疼的是我的心!」月靈在意的是這樣的坦白自己的感情,依然留不住雹亞塵,而且她也低估了他的倔強與毅力。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闖入你的生活,可是我必須回到我的世界!」耿亞塵又拿了另一條長藤綁住月靈的腳。
「你一個人走不了的!」月靈恐嚇他,「讓月牙族的人找到你,他們會把你剁了喂狼!」
雹亞塵抱起月靈放到樹下。
「在喂狼之前,我總得試試,既然你們從沒離開過,就不會知道下山的路,而我除了運氣外什麼都沒有,如果我死在山里,就當是我辜負你一番心意的懲罰吧!」
「你寧可冒生命的危險也不願意留下來?」月靈滿心失望。
雹亞塵突然有股沖動——帶月靈一起走,可是行嗎?別說她無法適應自己的世界,有惠妮在,帶著她又該如何?收做二房嗎?
「這里應該還是月牙族的領地,應該不會有其它的人來,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來找你!」他無法回答月靈的問題。
他站起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折回月靈的身旁,俯輕吻月靈的唇,心中竟有些難舍。
他下定決心似地直起身子,頭也不回地朝他認定的方向走,月靈定定地望他的背影也不喊他,她不知道耿亞塵這一走會是事情的結束還是另一個故事開始。
第三章
雹亞塵不知道在無際的叢林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下山的路,他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卻在短短的幾天,做了兩項最蠢的決定,一是跟胡大平賭氣深入蠻荒;另一樁則是離開月靈,使自己重陷蠻荒。
起初他還信心滿滿地往前走,煞有其事地做上各種記號,可是到最後,他簡直就是漫無目的地走,難道老天真的為了他離開月靈而懲罰他嗎?
自己是二十世紀新男性,卻莫名其妙在深山里被人逼婚,盡避月靈如此令自己心動,可是就是有點不甘願,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更何況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全身像沒了知覺似的,整個世界離他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醒了!醒了!」
雹亞塵緩緩地睜開眼楮,模模糊糊地像有幾個人圍在自己身旁,他閉上眼,再睜開眼,那些模糊的人影還在,他才確定真的有人圍在身邊。
那些來回晃動的人全穿著白色的衣服,耿亞塵的意識及判斷力並沒有隨著眼楮打開,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還好嗎?有沒有那里不舒服?!」
雹亞塵循聲望過去,那個說話的男人脖子上掛了一個……他睜大了眼楮,天啊!他居然掛了一個听診器。
這個驚人的發現給了他起身的力量,他坐起來扒著男人的手喊著︰
「你是醫生是不是?是不是?」
男人笑著說︰
「你看我的樣子不會像是郵差吧?」
「這里是什麼地方?」
「市立醫院!」
雹亞塵再看看自己躺的床,雖然是醫院的床,但那可是一張真正的床,他激動地喊︰
「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
「你身子很虛弱,別太激動了!」醫生替他稍作檢查之後點著頭說︰「你的身體不錯,現在除了有點虛弱之外,其它並沒什麼大礙,不過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
雹亞塵想想不對,他記得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是倒在杳無人煙的山里,怎麼會躺在醫院呢?
「我怎麼來的?我是說,我怎麼會在這里?」
醫生一邊作病歷記錄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