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身上的情蠱?」瑋桓鄭重地說。「小蠻,縱使沒有情蠱,你以為我離開了你,還能活在這世上嗎?」
「不,你不知道,皇兄在你身上並沒有下情蠱,」小蠻搖了搖頭。「皇兄一直希望我和突厥國王子聯姻,他根本就不同意我們兩人的婚事,所以借著你要返鄉回家這借口,買通了巫師在你身上施了劇烈的慢性毒。」
「啊?有這種事?」
「原本我也被蒙在鼓里,可是最近突厥國不斷有使者來到宮中,服侍我的一些侍女們偷偷地在準備絹、絲、彩繡,皇兄還突然送來許多金銀首飾,」小蠻敘述著當日的情境。「我覺得不對勁,可是從宮女口中又問不出什麼,直到有一天一名小爆女說溜了嘴,才知道皇兄、他、他已經將我另許突厥國王子了。」
瑋桓感覺到小蠻的身子顫抖著,他立刻抱緊了她。「小蠻!別怕,你現在已經平安,我絕不會讓你嫁到突厥去,那個什麼突厥王子一輩子休想娶你。」
「後來我又知道了皇兄對你下毒,我真擔心死了,」小蠻的雙手也抱緊了瑋桓,將臉貼在他胸前。「所以才偷了解藥,跑出來找你,我真怕、真怕晚了一步,再也見不著你了。」一顆大而清亮的珠淚,滑下了小蠻的腮畔。
瑋桓吻去了小蠻臉上的淚珠,柔聲安慰她︰「現在都好了,小蠻,你已經找到我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小蠻心滿意足偎在情人的懷中,享受著兩情繾綣的旖旎時光,過了一會兒才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瓶,交給瑋桓。「這是解藥,每日臨睡前服下七顆,連服七天,你的毒就解開了。」「你幫我收著,也是一樣。」
「我、我怎麼能每晚臨睡前,讓你服下藥丸呢?」小蠻羞怯怯地說,她的意思是這些藥丸要在每晚臨睡前服下,她總不能每晚跑到瑋桓的房里,照顧著他吃藥吧?「別人要起疑的。」
「不如咱們兩人自己走吧,別管潔霓他們了。」瑋桓想到和潔霓、翌軒同行,一路上還得作戲,不能和小蠻親近,實在覺得難以忍受。
「不!那怎麼成?人家文大哥和連姊姊,幫了我們好大的忙,我們怎麼可以丟下他們不管。」
「可是要我天天看著你,卻要離得你遠遠的,那我可受不了。」瑋桓像個孩子似搖頭不依。「桓郎,我何嘗不想和你並肩同游,反正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小蠻安撫著瑋桓。「可是連姊姊和文大哥兩人如果就這麼錯失良緣,可會是一生一世的遺憾呢!我們怎麼能不幫他們認清楚彼此的真心。」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都依你,」瑋桓意亂情迷地說。「可是我也要你答應我,在回揚州的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像今天一樣溜出來和我約會,要不然我可是會受不了這咫尺天涯的相思之苦。」
「嗯,我答應你就是了。」小蠻的身軀柔若無骨的偎在瑋桓懷中,她星眸帶醉,膩聲說︰「桓郎,你再抱抱我。」
小蠻的漢語本來就帶著重重的苗腔,加上她嬌女敕似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將這句話說得每個字都膩中帶澀、軟洋洋的,有說不盡的纏綿,不但讓瑋桓心蕩魂銷,就連偷偷躲在假山後的潔霓和翌軒兩人,也忍不住一陣臉熱心跳,翌軒伸手摟住了潔霓的縴腰,潔霓也反身抱住了他,一時間,兩對情侶都沉醉在渾然忘我的甜蜜境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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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來愈濃,原來不知何時起霧了,霧中月色昏黃,樹木朦朧,只有角落里的兩株火紅榴花,依稀可以辨識。
「唔,翌軒,我們什麼時候去揭穿他們的詭計?」潔霓輕輕推開翌軒那只愈來愈大膽和不規矩的手,提醒他。「天快亮了。」
「不急,再讓我抱著你一會兒,」翌軒卻不肯住手。「想想看我等了多久,才得以一解相思。」
潔霓心頭一軟,也不忍再嚴拒,不過她只讓翌軒溫存片刻。「放手,再鬧我就要惱了。」
翌軒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潔霓,調勻呼吸、克制心神。「走吧,咱們出去叫那兩個促狹鬼大吃一驚。」
「你準備怎麼做?」潔霓覺得好玩極了,滿臉既興奮又期待的表情。
「等一下你先別出來,看我跟他們兩人開個大玩笑。」翌軒已經想到一個好主意,附在潔霓的耳畔低低的說出他的計劃,潔霓滿臉是笑,不住點頭。
他們兩人伏低身子,靠近小蠻和瑋桓相擁而坐的大杏樹下,瑋桓仍低低切切地向小蠻傾訴著他強烈澎湃的深情,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有人正悄悄接近他們。
「呔!什麼人在這里?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做什麼?」翌軒在霧影中突然現身,他壓低聲音喝斥著說。
「啊?」
「是誰?」
小蠻和瑋桓兩人沒想到會突然跑出個人來,嚇了一大跳,慌忙分開,並且站了起來,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我是巡城吏,你們兩人是什麼人?」翌軒一本正經地說。「半夜三更偷偷躲在這廢園子里,想干什麼?是不是在商量著什麼偷盜搶奪的惡事?」
「我、我們只是出來說兩句話而已。」瑋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小蠻更早已羞得抬不起頭來了。
「半夜三更出來只是為了說說話?」翌軒拖長聲音,故意陰惻惻地問,宛然就是一個愛刁難人的巡城吏。
瑋桓听這巡城吏故意刁難,心上不由得有氣,他本人也是堂堂正正四品的貿易使,而巡城吏不過是九品的小吏,只不過他現在無法證明他自己的身份,更不知如何打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巡城吏。
翌軒又開口了︰「為什麼不回老爺我的話?你們兩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都跟我回衙門去問話。」
「大人,這個、我、我們真的只是在一起說兩句話,並無別情。」瑋桓忍著氣求情。
「並無別情?我看不會吧!你二人分明就是一對‘大大有情’的小情侶,本來你們談情說愛與別人無干,」翌軒怪腔怪氣地說。「只是三更半夜在這里約會,卻是有傷風化,老爺我這可不能不管了。」
「桓郎,你、你把這個給、給那位老爺。」小蠻躲在瑋桓後方,遞過來一對耳環。
瑋桓接過來一看,那一對純金打造的耳環,上面各瓖嵌著足足有龍眼核那麼大的珍珠,瑩潤生光,光是珍珠本身就已經價值不菲,但這是小蠻日常戴在身上的首飾,現在要送給一個粗俗不堪的巡城吏,瑋桓心底老大不願意。
小蠻看他不動,也隱約猜到瑋桓的心思,她一扯他的衣袖。「是人值錢呢?還是東西值錢?不必舍不得這小東西,快給了他吧。難不成真要我們兩人跟著他回衙門去?」
「對嘛,還是這位小泵娘明理,財去人安樂,」翌軒心里不住偷笑,故意又嚇他們。「衙門里的牢房可是又髒又臭,蟑螂、老鼠滿地爬,你進去不打緊,可是這嬌滴滴的小美人怕不薰壞了她!」
小蠻一听見蟑螂、老鼠,臉色都變,直催著瑋桓。「桓郎。快給他嘛!快、快給他。」
瑋桓無可奈何,只好將耳環遞過去,陪著笑臉說︰「老爺,這是一點小意思,請笑納!」
「嗯,看在你們兩人還識相的分上,就饒過你們兩個小情人一回,快回去吧!深更半夜的別在外頭逗留了,幸虧是遇上了老爺我,要是踫上什麼小毛賊,抽起戀愛稅來,你們可沒那麼容易月兌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