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飛抬起茫然的眼楮,半晌後點點頭,其實心里並沒有一個安全的去處。算了,走到哪里是哪里吧!
冉情替舞飛把發夾收好,「記住,舞飛!這是三分之一的‘藍鳥圖紙,我們三個人擁有世界上唯一的真品。所以如果你被那個凶手發現的話,就拿它來拖延時間,听到沒?」
「知道了!」
遠處的太陽快要下山了,夕陽余輝斜灑在遠處的山巒,冷風中仿佛有著悲傷的氣息。
要分別了!十年的朋友、伙伴、親人必須要分開……或許這輩子她們都要忙于逃亡,再也不能有聯絡了!
冉情再看看其他兩個人臉上肅穆的表情,突然覺得淚水酸澀地向上涌,然而她始終沒有讓淚流出。
狠下心,轉身,靜靜地離開墓園,終于沒入建築物的陰影里……
然後是藍靜……
最後是舞飛……
三個女孩十年前相見、相識、相知,十年後,走向不同的三個方向……
冉情一路沒有搭乘任何大眾交通工具。她在烏托邦那樣先進的機構里面待了十年,知道現代追蹤儀器驚人的功能,所以她不斷地搭便車、租車子,雖然這樣也很危險,但是冉情沒有別的選擇。
幸好她有很多現金,所以無需擔心用信用卡會被人追蹤。
一個月後,冉情終于輾轉回到紐約的公寓里。她相信自己在這里絕對安全,因為她在烏托邦沒有向別人透露過任何有關她以前的經歷。
所以四個月來,她更換自己的名字、身分證,一直很安心地重新開始。
直到她看到新聞──
「位于德州的大型地下能源研究所‘烏托邦’,于今晨五點鐘發生大爆炸,由于通道隔離門故障,使將近三百名科學家、五十名工作人員被封鎖在地下,全部死亡。
這次爆炸的原因經過調查,有關專家初步認定是人為的核能泄漏。由于爆炸範圍在人煙罕見的郊外,所以核污染已經被嚴密控制,不會對居民食用水或環境造成威脅……」
謀殺!這是謀殺!整整三百個人都死在地底下!
冉情持著遙控器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她盯著自己抖得厲害的手,眼楮越睜越大……沒法控制!她怎麼了?
手中的遙控器終于砰地掉落地面,踫觸了「關閉」鍵,電視螢幕驟然一片黑暗,房子死寂……
呼吸!冉情強迫自己用剩余的理智吼叫︰「呼吸!」可是她听到的是外面樹葉沙沙的響聲……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一陣巨風吹襲,樹枝如惡魔的手張牙舞爪,在暗色的天空中顯得駭人……突然,一個黑影咚的一聲朝窗戶撞來!
冉情全身懼怕地抖動著,有一秒,她只能瞪大眼楮,握緊拳頭,想像自己死亡的樣子。
可是,沒有!她沒有死!
她再仔細一看,那只是一根樹枝打在窗戶上。
逃!這是她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字。她需要到一個有人的地方!
她看見放在桌子上的鑰匙,本能地去拿。
「噠!」一個極其微小的金屬響聲驟起!
冉情的動作僵止,手停在鑰匙上方。那個聲音,不是她弄出來的!
女性的直覺在恐懼中慢慢蘇醒──她的房子里有人!她听到一個不屬于她的呼吸聲,就在她的背後!有人正在暗處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毛骨悚然的恐懼攫住她的心髒,她緊緊地屏住呼吸,不理會肺部因缺氧而產生的劇烈疼痛。
她以為她已經恐懼得不能動彈,只能站在那里等死!可是她卻好像被人左右似的,拿起鑰匙,她走到旁邊的櫃,看見上面擺著一瓶陳舊的發膠,上面用紅字寫著「防火」的字樣。
用身體掩飾,她拿起發膠。但願十年不算太久吧!順手拿起一杯水,來到微波爐前,她很巧妙地把發膠代替水杯放進去,然後定下半分鐘的時間,啟動機器。
然後她再提起牆角的垃圾,鎮靜地走出大門,沒有完全關上門,盡量不讓自己顯露出半點不正常的樣子,向房子外面的垃圾桶走去。
沒一會兒,身後的房子轟地一聲爆炸開來!火焰猛地頂開屋頂,冒上黑暗的天空,火紅的光頓時吞沒了周圍的樹木。
在听到爆炸的同時,冉情立刻扔下垃圾袋,沒命地朝百米外的停車場奔去。
她終于跑到車子的旁邊,掏出鑰匙哆嗦著想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里,卻遲遲無法如願。
猛然,冉情听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那個人沒有被炸死!
快!她的呼吸急促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也不知道是她終于找對了位置,還是上帝還不想讓她死去,她終于打開了車門。
發動車子引擎,在啟動車子的那一秒,擋風玻璃前突然跳出來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影,手中很明顯地持著一把手槍!
沒等那人扣下扳機,車子突然一個旋轉,人被甩下去,手槍子彈也破膛而出。
借助子彈在空氣中滑翔引起的亮光,她看見那人從車子上跌下去的時候,身上一個圓形亮片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圓弧。
但是冉情還沒有看見殺手長得是什麼樣子,車子已經如箭飛馳而出了……
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在紐約,紐約的道路變化太大,所以在冉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開上了一條狹窄的山路。
她想找路去市區,但她不敢掉頭,因為她怕那個殺手就在四周找她。
她慌慌張張地四處找著,但是由于地處偏僻,連路燈也沒有,所以她焦急之下一踩煞車,卻不小心踩到了加速,車子猛地沖出道路,重重地撞上一棵樹。
沒系安全帶的冉情被巨大的力量甩出前車窗,跌在路邊。
雨……很快地落下……冰冷的雨滴打在失去知覺的冉情身上,帶著她身上的血蜿蜒地流下道路,在墨黑的夜里,顯得格外駭人……
「先生,前面好像有一起車禍。」司機對坐在加長型豪華轎車後座的雷森布萊克說。
雷森沒有抬頭,本想不理會,可是想起這條路只通向他的別墅,平常根本沒有人,他一皺眉頭,對司機說︰「打電話叫警察和救護車。」
「先生,我們不下去?那人好像傷得……」司機從後視鏡看見雷森冷漠的眼神,硬生生把剩下的字咽了下去。他忘記了嗎?雷森的無情眾所周知,怎麼會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黑色的轎車飛地駛過車禍地點,一瞬間,雷森看見那個受傷女人的血順著山路一直淌,烏黑的長發像火焰似的披在地面上,心中的一根弦輕輕扯動,他回頭,清楚地看見那個女人蒼白的……熟悉的臉!
是她!
雷森猛地一震。
「停車!」他突然朝司機吼道。
司機一驚,使勁踩下煞車,車輪在路上劃了好長一段才停下。
而雷森不管車子還沒有完全停下,就跳下車子,跑到冉情旁邊。
「冉情!冉情!」他本能地喊著她的名字,沒有發覺十年前的一個名字竟那麼深刻地印在他腦海里。他很小心地先抬起她的頭顱。「冉情,你醒醒!」
冉情絲毫沒有生氣地緊閉著眼楮,一動也不動。
突然的一股驚慌襲上雷森大腦,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他把手指放到冉情的鼻子下面,心揪得緊緊的──
她沒死!
雷森突然深吸一口氣,剛才的恐慌總算放松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橫抱起來,走向車子,一邊對司機說;「開車回去,打電話叫醫生。」
「那,先生,你的會議?」
「取消!跋快回去!」
雷森把冉情抱在懷里,望著她慘白的臉色,心里竟然一陣抽痛。他用拇指輕輕地把她嘴角的血抹去,從來不知道血的顏色竟然這麼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