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遮掩已經太遲了,司徒駿早看清她五官的每一寸,心坎上像被一根大槌重重的敲了一下。那是一張如出水芙蓉般的容顏,朱唇皓齒、顧盼生姿,即使在惱怒時,杏眼圓睜的媚態依舊能使人心曠神馳,他看得都出神了。
「火姑娘……」他嗄啞的喚道。
「我叫你轉過去不準看,听見了沒有?」火鳳凰窘迫的吼,用手捂著臉,背對著他,直覺得不想讓司徒駿看見臉上那道疤痕。
「你長得這般美貌,為什麼總要用紗帽覆面?」司徒駿疑惑的問道。
「你的眼楮是不是有問題?」都讓他給看光了,再遮也沒有用,她索性回頭面對他,柳眉倒豎的斥道︰「你這是在諷刺我嗎?你沒看見我臉上的傷?它那麼難看、那麼丑,你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有嗎?」他這次走近了一些,果真見到她所說的傷疤。「其實你可以不用太在意,它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
火鳳凰猛瞪著他,又急又氣的駁斥,「你又不是女人,是不會懂得這種感受的,就算它已經淡了,可是傷害也造成了,它永遠在我的內心深處,一輩子都好不了。」
「那不過是心理作用,只要你勇敢的去克服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坦然的去面對它的存在。」我也會在旁邊幫助你。他在心中加了一句。
她下意識的躲開他似有深意的眸子,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你快……快去把……把床上那只老鼠抓走,快一點啦。」再不轉移他的視線,火鳳凰的臉都快著火了。
「老鼠?」他挑高眉稍,滿是興味的問。
「不行嗎?有人規定我不許怕老鼠嗎?」見他要笑不笑,火鳳凰就一肚子氣,忿忿不平的嚷︰「想笑就笑好了,難道我不能怕嗎?」
司徒駿抿住嘴唇,忙走到床榻前,以免真的笑出聲,惹得她大發嬌嗔,那就很難安撫她的脾氣了。誰又能想像得到鼎鼎有名的「烈火娘子」會怕一只老鼠,這也證明她和一般姑娘沒兩樣。
他掀了掀床被,沒瞧見什麼老鼠。「它大概已經跑掉了,你安心睡吧!天都快亮了,再不睡一下,明天怎麼趕路?」
她伸長脖子望了望床的四周,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算了,一想到那東西曾在被窩里睡過,我哪里睡得著,我去叫夥計換另外一間房。」
「不如我們交換好了,你就到我房間去睡。」他主動讓出自己的。
火鳳凰也不跟他客氣,「這可是你說的,我沒有逼你,可不要說我這人霸道,連房間都要跟你搶。」
「當然不會。」他豈會跟她計較這些。
她拿起紗帽和包袱,連謝字也不說的就到隔壁房間睡了。
似乎才剛睡下,忽然听見隔壁房有桌翻椅倒的乒乓聲,以及兩三聲慘叫,火鳳凰原本就和衣而睡,迅速的奔進司徒駿的房中。室內燭火通明,就看見兩個蒙面人躺在地上哀號。
火鳳凰摘下他們臉上的黑布中,果然是伙計和掌櫃兩個人假冒盜賊行搶。
她二話不說,「啪啪」兩聲各甩了他們一個耳刮子。
「哎喲,我的臉,痛死我了……」那掌櫃的捂著腫得像饅頭的臉大罵同伙人,「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你不是說這姑娘住這間房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你把我給害慘了。」
伙計無辜的揉著臉,痛得眼淚直掉,「我……我也不知道,這姑娘明明睡在這間房的……呀,痛啊!」他也想不通原因。
火鳳凰抬起伙計喝道︰「說!你們想到我房間做什麼?」
「我……我們沒有要干什麼,我們只是……只是……」他哪敢說他們本想來一招偷香竊玉,誰曉得會馬失前蹄被人當場逮到。
她美目一眯,只是什麼?再不老實說,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假扮掌櫃的男子嚇得魂飛魄散,「我說、我說,我們只是怕姑娘一個人太寂寞,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除了想劫財,也想劫色對不對?」她替他們把話說完,勃然變色道︰「哼!你們這兩個人全都該死。」火鳳凰順手抄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再讓你們活著,不曉得又會有多少人受害,全給本姑娘納命來吧!」匕首在他們面前晃了兩下,兩人已經受不起驚嚇,兩眼一翻,「咚」的昏死過去了。「真是沒用的東西,這樣就嚇昏了,這麼小的膽子也敢出來干壞事,真是向天借膽了。」
司徒駿出去找來一根繩索,將兩人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等天亮我們就找人把他們送進官府,我想他們下次也不敢再開黑店了。」
她朝他們踢了一腳,「留你們一條狗命,再讓我知道你們死性不改,本姑娘絕不輕饒。」
這一折騰,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天色就快亮了。
「他們就交給我,你還是再回房去補眠,好好養足精神。」他語氣關注的說道。
火鳳凰沒有反對,點了下螓首又返回房中,似乎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習慣了司徒駿的體貼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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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火鳳凰一覺醒來,頓感肌腸轆轆,房外也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誰?」她警覺的問。
「是我。」來人是司徒駿。
「等一下。」她匆促的下床,梳攏微亂的雲鬢,檢查一上的衣冠是否整齊,一切沒問題才前去開門。
司徒駿仍是掛著溫煦的笑意,端著食物跨進門。
「早,我想你也該醒來了,肚子餓了吧?我剛去廚房煮了一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嘗嘗看。」
「你……煮的?」她許然的問。
「是呀!伙計和掌櫃都不在了,只好自己動手了,幸好廚房里還有一些吃的,我就簡單的弄了幾樣菜,勉強湊合一下。」他幫她備好碗筷,就只差沒喂她吃。
火鳳凰心慌意亂的瞅著他,很想叫他別再對她這麼好,沒有用的,她喜歡的是絕師兄,不可能會對他動心。
「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沒關系,你先墊一下肚子,等我們到了鎮上再吃好一點的,好嗎?」他細心的將筷子塞進她手里,一雙深情款款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睇著她清艷的嬌容,讓火鳳凰將話又咽了回去。
她夾了一口菜吃下,困難的開口;「你……這樣看著我,我吃得很不自在。」
司徒駿恍然大悟,微笑的起身,「那我先去後頭喂馬,你慢慢吃。」
盯著他高大的身影離去,火鳳凰心中五味雜陳,若這人換作是絕師兄的話該有多好啊!為什麼絕師兄不明白她的心?她整整暗戀了他十年,結果他卻娶了別的女人,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
「唉!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早知恁地難拼,悔不當初留住。其奈風流端整外,更別有系人心處。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她默默吟著這闕柳永的詞,「早知恁地難拼,悔不當初留住。」如果當時她能和絕師兄同行,他就不會有機會認識瑰仙,沒有失去記憶,他們也就不會相愛了。
難道她真的和絕師兄無緣,所以老天爺才做這種安排?
即使柔腸百轉,胸口備感痛楚,絕師兄還是屬于另一個女子所有,這輩子都不會是她的。
唉!怎奈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走過好幾個城鎮,離四季如春的扛南也愈近,沿途所見都是百花盛開,令人目不暇給,忍不住會駐足欣賞。